她带着哭腔的嗓音停顿了一下,小声抽泣了一下,实则实在思考下面的话该怎么继续说,思忖了一番后,赶紧继续道,“大人,其实民女的确是从军营里出来的!”
有时候,说话的内容全部是假的,别人断然不会相信。
怎么样才能混淆敌人视听,让敌人察觉不出自己的谎言?
那就是要做到:假作真时真亦假。
通俗来说,就是假话里面掺杂几句真话,这样就让人难以分辨了。
林书玖这句话选择了说真话。她的的确确,就是从南翼国的十三万大军的军营里溜出来的。
正如刚才蒙哥分析的那样,这里不是雁门关内的百合镇。
若是这里是百合镇周边,半夜三更遇到一个弱质女流,倒还说得过去。
这里已经是出了雁门关,在关外的一处草原。
距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南宫邪在此驻扎的军营,如果不是从军营里跑出来的,她身上既无包裹,身边也无马车,出现在这个荒郊叶琳,根本就说不过去。
刚才坐在马背上的紫衣男人分明是看出来了她是女子,只是一只再看她做戏没有拆穿。
要不是因为蒙哥扭痛了她的胳膊,让她暴露了自己的声音,恐怕这个男人还会继续看戏。
刚才她明明就说谎,可男人却没有直接下令杀她,而是听着她在那里胡说八道。
但这种宽容,也许仅限于刚才。
现在身份已经揭穿,她如果还继续扯谎,那这种明摆着的事情说瞎话的话,估计这个紫衣男人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所以,一番权衡之下,她才会决定,半真半假的给出解释。
“既然你肯说实话了,那不妨告诉我,你一个女人,怎么会从军营里跑出来呢?方才那名蒙面女子,你既然不认识,又为何要跟着她呢?”紫衣男子的薄唇再次翕动起来,一串珠玉落盘的声音玲珑有致的从他的唇瓣飘出,缓缓传入了林书玖的耳中。
“回禀这位大人,民女之所以能从军营里出来,那是因为……”因为她就是南宫邪的正牌夫人,是大名鼎鼎的邺王妃?
绝对不能这么说。
这一行人衣着怪异,又是从南蛮国方向跑来的,说不定就是一直游荡在南蛮国周围的月氏一族,或者是和南蛮国有关的人物。
她要是不打自招,说了自己是邺王妃,不等于自投罗网,直接被掳走做人质了?要知道,这次带领十三万大军的人,正好是四皇子邺王爷。要是能抓走邺王妃,这可是头号管用的人质。
林书玖的眼眸在眼眶内滴溜一转,状似受了委屈的小丫头,抽泣地说:“是因为,民女受我家公子的指派,是我家名字命令我跟踪此人的。”
“你家公子?”坐在马背上的紫衣男人摆动了一下自己宽大的广袖,金色的蝴蝶又在月光下折射出了一圈金色的光晕。男人刚才已经动手责罚了蒙哥,可是在对这林书玖说话的时候,却又恢复了之前温柔的语气,绵柔的嗓音中夹杂着一分雍容的懒意,柔声问道,“乖丫头,你且告诉我,你家公子是什么来头,可是那个传闻中统领三军的四皇子,邺王么吗?”
“不是的。”林书玖认真地摇了摇头,趴在地上的身子慢慢地直起了一些,一双还泛着泪光的眼睛小心一地看向坐在马背上的男人,哽咽地说道,“邺王爷在军中整天忙着军政要务,身边自然有一直随侍在侧的亲信心腹,哪里是我这种奴婢能够接近的?我家公子是住在军营中,与邺王爷关系交好的朋友。民女就是侍奉我家公子的奴婢,并非是邺王爷身边的婢女。只是……民女不敢欺瞒大人,其实……其实我家公子他是……”
“他是什么?”男人并不着急,缓缓抬起右手,将莹白如雪的手从广袖中伸了出来,对着跪在地上的林书玖伸出了一根葱白的玉指,用着近乎和蔼的语气对她说,“你不要紧张,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不会伤你性命的。”
“民女谢过大人!”林书玖感激地立即伏下身子,对着男人又叩了几个头,然后继续道,“不敢欺瞒大人,其实我家公子他是……是个女人!她也是女扮男装的!近日里,军营中皆有传言说邺王爷近日来在军用中,和一位长相清秀的白面书生甚为亲近已经有了断袖的嫌疑。实则……那是那些军中1将士们不知情乱猜测的。邺王爷并非喜欢男子,因为我家公子……是个女人。”
紫衣男人的手从半空中缓缓收了回去,一双妖魅的紫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林书玖,柔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家公子和你一样,都是女扮男装的?那么,你家那位‘公子’是什么来头,邺王爷怎么会让你家公子随意出入军中?”
“那是因为……”林书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大喘了一口气,睁着眼睛说下了今夜最大的谎言,“大人有所不知,那是因为,我家公子正是邺王爷在云都明媒正娶的邺王妃——林书玖!邺王爷和邺王妃两人恩爱无比,如胶似漆,所以到了军营中,也不忍和王妃分开,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女扮男装的办法,来在军中时常见面,得以缠绵。而民女,正是邺王妃身边的陪嫁丫鬟,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