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淑太妃早前便知道蓝士康吩咐了张公公所办之事,还是淑太妃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乐儿,那都是她害了她们母女,她竟然天真的以为淑太妃会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助她救下乐儿母女。
谢丹娘眼瞧着小若脸上的那一抹嘲讽之色,心中一怔之后,便明白了小若话中之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谢丹娘的确是有些恼了,可令人她更愤怒的,却是小若接下去的话。
“皇贵妃娘娘与淑太妃娘娘身份尊贵,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决定随意让人冒名顶替而不被发觉。既是如此,又何必让那没有一点干系的乐儿娘陪着自己女儿一起下到阴间,又何必在开始时,便爽快地应了奴婢的话。若是奴婢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必定不会让她们二人如此枉死。”小若当真是后悔的,她早该明白的,却偏偏信了那淑太妃的一言。
不,怪不得所有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也有私心,自私地想要得到谢丹娘和淑太妃的信任;自私地想要以乐儿为饵,诱皇后上当,自私地以为她这样便可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伤害到乐儿。此时她方在明白,她的私心,害死了乐儿母女两人,是她铺了一条通往阴间的路,引诱着乐儿母女往那条路上走去。
“大胆贱婢!”谢丹娘满脸怒色,伸手便指着小若骂道:“你不过是皇上从民间搜罗了来伺候的本宫的贱民,竟然在此对本宫口出狂言。本宫与淑太妃要如何做,难不成还要问过你不成?别说是本宫宫里的宫女,原就是你,本宫想打杀了也就打杀了,难道谁还能站出来替你说个‘不’字?枉费淑太妃对你如此赏识,你却是个不中用的,不过是死了个亲近一些的宫女,你还想反了不成?”
听着谢丹娘的话,小若当下愣了许久: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刚进宫的宫女,一直仰仗着谢丹娘的鼻息才活了许久,得了这么多的体面。如今解药已经送出去了,相信不久师傅那边便会派人送消息进来。她既然出不去宫,便要在此处候着他们,想办法与他们里应外合才是,难不成现在就要得罪了她的衣食父母,落得与乐儿母女一般的下场?
她不甘,可她不甘又能如何?她还能现在就如同杀了蒋如月一般,杀了谢丹娘吗?就算当真能做得不让蓝士康对她起疑心,可后宫无主,她又该如何立足?
小若没有答谢丹娘的话,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世界上有太多无法自主的事情,有太多令人无奈的事情,她本不想害人的,却始终求不得十全十美。乐儿和她娘若是知道一切都是她所为,那该会如何痛恨她,如何后悔与她相识?
就在此时,寝宫外便传来了数人的脚步声。淑太妃原是听说蓝士康来探望谢丹娘,所以过来瞧瞧。本以为谢丹娘该是容光焕发的,却不知寝宫之内气氛浓重,谢丹娘的脸上,更是一脸的怒色,而一旁小若却是闭眼仰天落泪。
“这是怎么了!”觉着有些不对,淑太妃便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走到了谢丹娘的身边柔声地问道。
“姑姑,这哑女太过放肆了,那宫女和她娘死了便也就死了,竟然还想着为她们喊冤不成?莫非是本宫平日里太放纵她了,现在竟是连最基本的尊卑都不晓得,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对本宫忠心?”谢丹娘颇为不忿地叫嚷道。
若说刚才,小若还有着一丝的希望,希望一切都是她会错了意,乐儿母女已经如她所想一般,出了皇宫。此刻谢丹娘的一言,却是彻底将她扔进了寒潭之中,一阵寒气由脚底寒透了头顶。
淑太妃没曾想此事竟然这样快就被说破,脸上的差异之色一闪而过,便又想着该如何安抚小若:“孩子,你该知有些事情都是顺天而为,皇后之死如是,乐儿母女之死如是。本宫虽有心救她们,却不料事态有变,实在并非本宫与皇贵妃有意辜负了你所托。”
说着,淑太妃便走上前去,拍了拍小若的手,说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们如此难过。皇贵妃或许话有些说重了,却也是见你这般不争气才有了刚才所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才是真的。好了,看你这满脸的泪,先下去洗洗吧,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小若已经没有什么心力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怨恨谢丹娘和淑太妃或许不错,可她最该怨恨的,该是自己才是。轻轻地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叹了一口气,小若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姑姑,她已经知道了,我们便再也用她不得了,还是早日了结了,以防夜长梦多。”谢丹娘皱着眉,看着淑太妃说道。若非那哑女知道的太多,她早就命人直接将这等不懂规矩的人打杀了!
淑太妃眯着双眼,思考了许久,这才轻吐道:“皇上虽是找不到把柄,却也未曾放下疑心。这哑女早晚必须得死,可现在却不值得为了她冒险,引皇上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