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坐在旁边,就是不肯放开莫子诗的手,“妈妈我从来都没有怪你,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丢下暖暖一个人……”
莫子诗的手已经被缝合,手腕处打了局部麻药,所以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是刚刚输完血,现在又打消炎的吊瓶,身体多少有些受不了,但是除了虚弱,已经没有大碍了。
“不会……妈妈不会的……”莫子诗用手摸着夏暖暖的脸,掌上的温度让她觉得她的决定是对的。
没错,她刚才确实是没有了求生意识,因为她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这种每天都活在愧疚自责噩梦中的生活。
可是,夏暖暖就是这所有噩梦中的一点光,人有的时候确实只想为了希望而活着,哪怕只有一点光,只要一想,就能让人一直暖下去。
“妈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任何人都没有,所以不要再自责也不要再这这么痛苦好不好?”
夏暖暖说完便哭倒在莫子诗的病床边。
此时莫子诗却淡然的笑了笑,手轻轻抚摸着夏暖暖的头。
“妈妈知道,你不怪我……可是,妈妈怪自己……当年的事情压在胸口永远都抬不起来,就算我想放下,可是我的良心也放不下……只是由我自己来承受……”
随即,莫子诗缓缓将当年的事情一一道出,夏暖暖也擦了擦眼泪听着。
而身后一直站着的龙啸天和龙啸云也一直知道所有事情,所以也细致的听了起来。
那是一个乌云滚滚的傍晚,本是夕阳斜下,此时却已经是乌云盖顶,空气中都混合着极致的沉闷,那沉闷仿佛都让人透不过气。
年轻的莫子诗挺着大肚子,从那白华的保姆手中接过一个婴儿,那婴儿周身都包着小被子,露出的小脑袋上,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直乐,一点也不认生。
莫子诗也是快要为人父母的人,看着这陶瓷一般的小人儿,不禁心头一暖,可随即那暖意却是很快被其他东西吞噬殆尽。
她必须要把夏宇抱走送人才行,哪怕他可爱至极,为了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她真的不得不去做!
天边的云滚动的越加骇人,那样子仿佛要把这天地吞噬碾压一般。
“夫人快走吧,一会里面那位就要醒了。”那保姆催促着。
莫子诗连忙将那陶瓷般的小婴儿放在车上,转手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里面至少十来万块钱,在这个人均工资几百块的时代,十万块钱对于普通人家相当于天文数字了。
颠了颠那牛皮纸袋,莫子诗转身将它交给那个保姆,“这些钱够你用的了,走的远远的,好好过日子。”
那保姆连忙点着头,她这就是拐卖儿童,她又怎么可能回来?
一切尘埃落定。
莫子诗目送那保姆消失在视线,便将夏宇放置在车上,驱车朝她计划好的一个地方开去,就在这个时候,天上乌云滚滚,那不断翻腾的乌云仿佛就压在人的脑袋顶上。
样子说不出的可怕,莫子诗将车子开的极快,却还是敌不过这欲来的风雨。
几道夹杂在乌云中的闪电打了下来,映入夏宇那稚嫩的大眼中,随即滚滚而来的闷雷仿佛突破了某种阻碍,响彻如同在耳边。
“哇唔……”瞬时间,婴儿的啼哭响彻这方天地。
莫子诗猛然停下车,看着副驾驶上撕心裂肺哭泣的婴儿,心里泛着心疼,手要将那孩子抱在怀里时,怀着孕的大肚子骤然一痛却很快恢复如常,但还是生生将她的动作顿在了原地……
不……已经做到如此了!必然还要做下去!
如果她对这个孩子心疼了,那谁来心疼她肚子里面的小宝宝?
莫子诗痛苦的看着那个哭泣的孩子,猛然转过头,眸子中闪烁着一种坚韧,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顿时又冲了出去。
夏宇依旧在不停的啼哭,莫子诗一边流着泪咬着唇,一边将车速开到极快,一眼都不敢再看夏宇,就怕只一眼,她就忍不住将那婴儿送回去。
终于开到了预定的地点,那是H市郊区一个平房,里面住着的是一个空巢老人,那老人不能生育,老头也早就去世了,她一直想有个承欢膝下的孙子,这个老人一定会对夏宇好的……
良心的本性,让莫子诗无法按预料那种将夏宇放置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思来想去,她只希望老人能好好的带夏宇。
她缓缓将夏宇抱起,那哭啼的声音却丝毫不减,雨雾中,她和他都已是浑身湿透,闪电和雷声却还在不停的嘶吼着。
她强迫自己将夏宇放在那老人院门的屋檐下。
看着夏宇舞动着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哭喊都已经变得声调,心灵被深深的触动着,那痛苦不比天边的闪电打在身上小。
可是……她却必须要这么做!
转身,莫子诗上了车,挂档,油门,倒车,动作行如流水,车便冲了出去……
当莫子诗讲完这一幕的时候,夏暖暖已经泪流满面了,母亲一直的噩梦都是这样的一幕,那是来自良心身处的谴责,所以,她根本就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