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几名骑卒在前开道,几辆轺车驶入邓府,又有贵客来访了。三人骑着三匹高头大马,已经引起邓府里人注意,班超便策马离开,一路出城,开始返回右扶风。果然被窦大人言中了,他们刚过了雒水长亭,到了通向都亭驿的路口,前面一彪人马挡住了去路,后面又有一彪人马截断了归路。
班超前后看了一眼,这架势,是志在必得啊。只见为首一名官员抱拳道,“来人可是班超?吾乃北军假司马常令,待汝多时也!”
班超抱拳,“见过司马,不知司马拦吾为何?”
“班超,汝在帝都大开杀戒,陈尸百二十余人,此为数十年未有之大案也!汝果真以为京城无人乎?吾曾为洛阳令属下掾吏,故请命捉汝归案!是非曲直,汝到公堂上讲罢……又闻汝十年这前即为‘大汉第一剑客’,本司马很想见识见识……”
“呸!北匈奴人追杀权大人,主公舍命相救,血染崤山,汝竟然污蔑,莫不是与歹人一路货色?!”班驺性急,大骂了句,手指着常令怒斥道,“汝也佩与主公交手?先吃吾一剑,有能耐胜了吾再吹!”
常令大惊,抽剑迎战,二人战约二十合,常令便已力竭,正仓皇间,被班驺飞身而起,在马上漂亮的一个回旋,一腿扫荡马下。常令从地上慢慢摇晃着爬起,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众衙役、求盗见状,均执剑欲动手,班超赶紧制止,“各位且慢,仆从无礼,石大人见谅。班超愿束手就缚!”
言毕主动下马,被求盗们五花大绑捆起。几名士卒扬起手中马鞭,劈劈啪啪一顿教训,尤其是班驺被打得甚惨,脸上横一道、竖一道鞭痕,触目惊心。
班超三人被下了雒阳诏狱重囚室,雒阳令祁荥正按照汉明帝的诣意,在抓紧侦破这三起大案。祁荥录了权鱼口供后,然后将权鱼也羁押了起来。
鱼邸的小厮们奔回窦融府上报信,窦融即派人查询,证实班超果然被羁押了。当年的河西王暴怒之下,先向卫尉赵憙写了一信,然后又在第一时间,亲自给汉明帝上了奏章。果然,汉明帝阅奏章后在朝堂上严厉斥责了祁荥,并当着百官面说了一句著名的话儿:
“胡人为祸雒阳,班超杀胡人,其果有罪者乎?”
此时,众臣并不知真相,仅是隐隐听到传言,说是班家二公子大开杀戒,痛屠北匈奴奸细。众臣多数人并不知汉明帝才是这一幕大戏的幕后真正导演,他怕酷吏祁荥坏了班超性命,便命谒者耿秉持诏书赶到洛阳诏狱,将班超和权鱼四人一起放了出来。
祁荥是永平年间有名的酷吏,以严刑峻法、铁面无私著称。雒阳在他的管束之下,秩序井然,列候和王公贵族犯法,他一视同仁,一庶民同罪,甚至加重处罚。此时,他接了诏书,却梗着脖子拦着耿秉,公开顶撞道,“耿大人,惊天大案未破,汝竟然放掉重要证人,雒阳令府该如何给天下一个交待?”
祁荥是两千石高官,能位居雒阳令这一重要职位,自然也不是平凡人,最起码深受皇帝信任。他连皇帝刘庄都敢顶撞,何况耿秉只是六百石郎官。他一发毛,雒阳令衙门的功曹、衙役、士卒们呼拉一下围了上来,将路截断,双方箭拔弩张,一触即发。
耿秉也是猛人,他只是淡然笑道,“那是你的事儿,皇上只要结果。皇上有旨,‘此四人他日均吾大汉北征栋梁,有一人伤,雒阳令当以性命相抵!’”
这话太重了,脸色铁青的祁荥紧咬牙齿,手握剑柄,脸上肌肉如波浪般阵阵悸动!
但这确实是汉明帝专门对耿秉下的旨意,而一心筹划北伐北匈奴的耿秉,对祁荥不问青红皂白便拿了班超,心里早已隐隐生恨。此时的耿秉,已经隐隐觉得,在未来的北征中,这个班家老二定然能成为汉军一把利剑!
但祁荥到底是硬茬,皇上旨意说得这么狠,他根本未当回事儿,仍梗着脖子抗命道,“或许能为汉将,辄可无视汉律耶?重伤汉军司马常令,按律此罪当诛!难道皇上欲因一世子,而失天下教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