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闻言长叹一口道,“不幸?老天,含玉而生,锦衣玉食,汝尽然也烦?吾农耕八年,女公子是不知五陵原稼穑之难也!”
邓尧无聊地说,“我最讨厌女红了,可祖父规定必须学,所以满府女眷,我学得最好。我倒是真羡慕汝啊,五陵原、安陵邑、田野、稼穑、小河、水排、鱼儿,还有冯菟、惠班、芙蓉、慕容越……将来,我要汝带我回安陵,给师傅、给……尊翁扫墓。”
“那是当然。师傅待我,情同阿翁。”
“恨吾不是冯菟……”
“当年经历,女公子也要妒忌啊?”
“傻瓜,如果吾是冯菟,君岂不是就不用苦熬这许多年了……”
两人一见如故,仿佛多年的挚友相逢,言语甚是投机。可毕竟是高密侯的女公子,忽然觉得后面的话不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亲亲热热地聊着,似乎他们五百年前就已经熟悉,今天仅是重逢而已,一点没有生分感。从东城走到了北城,出了城门,来到小北湖边的原“关中人家”酒肆门前,才意犹未尽地刹住话头。
此时的关中人家,远不是当年的那个小酒肆。平地起了高台,高台之上,是一座高大豪华的四层木楼。此刻正是生意最红火之时,灯火辉煌,车来人往,生意兴隆。
见街道上站了许多背剑世子,但却都安静得很,无人鼓噪,邓尧惊叹道,“莫非都是来看击剑的?”
“汝看旗幌即知,酒肆噱头罢了!”
邓尧闻言,看酒肆幌子。只见大灯笼上写着“关中人家”四个大字,而高悬着的两面旗幌,左面书着“大汉旷世游侠,剑坛巅峰对决”,右面旗上书着“雒阳城三十六坊,昆明湖高端论剑”,不禁惊呼道,“天,想不到汝一个小书佣,竟然有这来头,可与旷世游侠对决?”
“女公子太小看吾了,小生到剑肆玩一场,可赢数万钱!”
“妾实在不明白,君有如此手段,何故让全家为果腹愁苦?有时,迂腐过甚,是为不孝尔!”
“女公子有所不知,班家以文章昭示天下。家翁有遗训,酒肆剑坊,倡优伎户,班家人寻常是不能来的。身外之财,班氏后人不能取用,礼法森严,超岂敢乱之……”
“尊翁家训,迂腐了些。然后人能遵循,此才为班家也!”邓尧感叹道,心里对贫困的班府,又多了一层向往。
班超停车,将邓尧从车上抱下,早有小厮迎上来接过马缰。这时,店家喜太公闻班公子到,便从肆内急匆匆奔出相迎。一不小心,被地上东西绊了一个大跟斗。仓皇起来,一见班超,便又扑嗵一声伏身于地长拜道,“壮士再次莅临小肆,小老儿祝壮士旗开得胜,马放南山!”
“见过太公,班超有礼了!请问剑坊高手,已经比完否?”
“三十六坊好手,已经决出胜负。众人静等壮士驾临,与游侠巅峰对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