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古点点头,说:“所以,你跟水子的情缘,是师父早就算准了的,我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等一下!”风在雨猛然意识到什么,他瞠目结舌地望着风知古,颤声问道,“你之前说,麻衣传人与色无缘,那爸,我,那我呢?”
十八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奔波一天的风知古匆匆向家的方向赶着,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穿破风雨,传进了他的耳中。
在那个年代,城市的弃婴已经很少了,有的话也是多在一些贫民区。而当时的风知古恰恰就是生活在江州市一处较为偏远的棚户区,每次回家,都要穿过中间的护城河。护城河边是没有人家的,那怎么会有婴儿的啼哭呢?风知古登时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
驻足细听,辨着声源,风知古寻找了很久,终于在护城桥下,他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
男婴全身湿透,浑身冰凉,一张小脸煞白如纸,就连哭声也已是虚弱无力了。顾不得以后如何,风知古只想着,自己若不救他,只怕他是过不了今夜的。
当下,解去襁褓,将男婴裹入怀中,风知古用自己的体温温热起他的身体,同时加快脚步,向家奔去。
看着床上蠕动着小嘴喝奶的男婴,风知古这才犯起难来。自己养活自己都是问题,又怎么养活这个小家伙呢?可是,若叫他再把婴儿丢掉,或者送人,却是打死他也做不到了。
因为,吃饱了的风在雨对着他幸福地笑了。
是的,因为是在雨中将他拾来,所以风知古给他取名风在雨。
从那天起,风知古再上街摆摊的时候,除了背上必要的行头之外,还要背上一个没有断奶的风在雨。
一直背到他上了小学。
风在雨哭了,饶是他的内心坚韧如斯,在听完风知古讲述过自己的身世之后,他还是哭了。强压着内心的激荡,哽咽着,他道:“记得小时候,跟你在街上摆摊,总能看到其他的孩子有妈妈领着逛街,于是,我就问你,我的妈妈在哪里?你总是笑着告诉我,我没有妈妈,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些,你原来都还记得啊?”风知古怅然一笑,说道。
风在雨点点头,抽了几下鼻子,说道:“后来,长大一些,我便以为,是妈妈对不起你,抛弃了咱们爷俩儿。我因为怕你伤心,所以也再不提起‘妈妈’这个称呼。”
“你小时候,我常常为你批命来着,只不过不知道你具体的生辰八字,所以批的不准。若是早算准了,你这混小子这么能惹是生非,老子才不把你捡回来!”风知古见他越说越是感伤,越讲越是煽情,弄的自己也要落泪了,忙冷哼一声,转了话题,道。
风在雨破涕为笑,抱住了风知古的脖子,亲昵地道:“切!那我做牢的时候,你干嘛那么着急,也由得我自生自灭好了!”
风知古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要是知道,你在牢中能有这样的奇遇,打死我也不为你小子着急!”
风在雨闻言,缓缓松开了他,郑重地道:“师父对我有再造的恩德,我不能报答他什么,只能努力完成他交给我的嘱托。”
“好小子,你能知恩图报,很好很好!”风知古很是喜欢地赞道。
“只不过,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尽快为他报仇。”风在雨脸色一暗,叹声说道。
“你师父不是告诉你,要先修炼功力吗?功到自然成!”风知古开解道,“你小时候,我四处网罗道门典籍,不管有用没用,都要叫你熟读,其实,也是有心引你入道,毕竟,师父曾经说过,你跟师妹的孩子是有姻缘可牵的。我想,那个孩子受师叔、师妹的影响,将来一定会是个法术高强的孩子,如果你没有修为,又怎么能跟她般配呢?但是我自己的修为又太浅,只懂得本派的风水堪舆之术,想为你另寻名师,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哪个是有真本事的。倒是你自己,机缘颇深,因祸得福了。”
风在雨再一次被父亲的用心良苦所感动,擦了一下两颊的泪水,他道:“水子因为受到五弊三缺的诅咒,从小身子薄弱,所以并没有修习法术。我虽然修习了,但也只是初窥门径,道家玄学,我还要好好努力啊!”
“你昨天晚上很好,老子看得很欣慰!这也是我今天,肯一五一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原因。”风知古说道。
风在雨“嘿嘿”一笑,说:“那是!虎父无犬子吗!”
“臭小子!”风知古笑骂道,在讲述完心底积压的这许多年的秘密之后,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轻松无比,大为欢畅。
然而风在雨却刚好相反,他只觉得自己的肩头又重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