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对我,似有成见啊?”郝惟懿轻走几步,坐了下来,看向严冬。
严冬怒眉而视,低喝道:“身为汉人,竟然甘愿为匈奴之仆,为匈奴谋计,残害同胞,我又岂能安待你。”
“将军此前可曾闻我之名?”郝惟懿起身,面色沉重起来。
“不曾!”严冬冷声道。
“既不曾听闻,又怎知我为匈奴谋计,残害同胞!”厉声喝问,郝惟懿喘息道:“我郝惟懿,虽然身在匈奴,但是无时不想重归大汉,更不曾为匈奴人出计,谋害同胞!”
沉默。严冬盯着郝惟懿,看其神情,刚才之言,不似作假,但是严冬绝不会单凭他刚才所言,就相信于他。
“看来将军还不信我。”郝惟懿摇头叹息着,然后落寞说道:“也是,此刻我身居匈奴之职。”
依旧不语,严冬默不作声。
看着严冬,郝惟懿心中一叹,说道:“今日所来,是想告诉将军,虽然汉匈和亲,但是这仅仅是匈奴一时之为罢了,就在汉营十里外,还有一处营地,那里,驻扎的是鲜卑公主。话已至此,告辞了。”
瞬间,严冬脑海中百转千回,匈奴,竟然还与鲜卑人和亲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眼见着郝惟懿有些落寞的身影要走出帐篷,严冬忙道:“且慢!”
回头,郝惟懿不悦道:“严将军难道还想羞辱在下吗?!”
“刚才之事,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拱手,严冬郑重的说道。
听此,郝惟懿脸色好了不少,轻叹道:“无碍,刚才在下亦有些急躁。”
“先生请坐。”严冬上前,伸手请道。
坐了下来,郝惟懿开口道:“不知严将军拦住在下,所谓何意?”
看着郝惟懿,严冬凝重道:“先生既然心向大汉,自然不会坐视我大汉陷入危境,还请先生明言。”
深吸一口气,郝惟懿看了严冬一眼,面色严肃起来,说道:“匈奴之所以请和,此乃拖延之计。”
疑惑,严冬道:“还望先生明示。”
“冒臣单于近来重病缠身,虽然已经康复,但是绝不长已。”郝惟懿看严冬深思,继续说道:“而如今,整个匈奴,都在关心着单于之位,一旦单于之位断定,那么之后,不是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就是兵锋向外,继续向大汉与鲜卑开战。”
“那谁最有可能继承单于之位呢?”严冬疑声问道。
“一个是左贤王屠犁,另一个,则是左谷蠡王乌胡。”郝惟懿说着,见严冬不解,说道:“左贤王屠犁是冒臣单于的亲弟弟,而左谷蠡王乌胡是冒臣单于的儿子,这两个人,在匈奴的势力都非常大。
其中,屠犁身居左贤王一职多年,很多大部落首领都与之交好。而乌胡,身为冒臣单于的大儿子,在名份上倒是占了先机。而且,冒臣单于的其他几个儿子,似乎都支持乌胡,所以,两人都有继承单于之位的可能,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看冒臣单于的意见。”
“那与鲜卑和亲,又是何意?”严冬皱眉问道,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点头,郝惟懿说道:“这要从现在匈奴的形势说起,现在的匈奴,西方已无大敌,唯有东方的大汉与鲜卑。而现在匈奴的权势,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以左贤王屠犁为首,他们常年与鲜卑作战,而另一部分,就是冒臣单于的几个儿子,他们以乌胡为首,常年与大汉交战。
现在单于之位悬而未定,双方都不想再起战事,否则在外征战,即便单于之位定下,也有可能被另一方替换,所以不论是屠犁还是乌胡,都决定暂时停战。
乌胡等人想到与大汉和亲,暂时拖延战事;屠犁亦是让他的儿子,迎娶鲜卑公主,以便赢得一些时间。”
“这岂不是说来,一旦冒臣死去,匈奴也可能内战!”严冬看向郝惟懿。
“是有这种可能。但内战过后,匈奴也必然会与大汉开战!”郝惟懿肯定的说道。
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郝惟懿起身道:“言尽于此,在下告辞了。”
“且慢,严冬心中还有一问。”严冬站了起来,盯着郝惟懿。
“将军请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郝惟懿说道。
“先生为何不与临王殿下言说此事,而找上了我。”严冬死死的看着郝惟懿。
郝惟懿笑了起来,说道:“临王身居高职,我之话,他未必信,而且我观临王面相,不似胆识之辈,此中事情,怕是难以承担。”
“而将军不同,将军在未央宫之言,早已在匈奴人中流传,‘踏破匈奴’在下好久没有听到这般豪言壮志了。”郝惟懿欣慰的说着,拱手,走了出去。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严冬很想此刻去找临王,将刚才之事说与临王,但是就如郝惟懿所言,临王绝不会多言,而且此事,也不宜声张。
匈奴和亲,是为了单于之争。而大汉呢?此时的大汉同样需要安宁,而不是战争,所以和亲,不论自己想不想,都会进行下去。
郝惟懿之事,说与不说,亦是如此。
“哎!”一声长叹,带着心中的愁绪,严冬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