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只答了声是便下去了。曹操这时面向郭嘉:“军令吾已经下发了,不过身为随军军师祭酒,你应该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罪名!”
郭嘉摇了摇头,淡淡地笑着,嘴里说道:“只可惜,已经迟了。这时纵然快马赶往曹仁将军部,也得到明日了。可惜我猜昨日曹洪将军已经遭遇了张绣军,按曹洪将军的脾气,估计当场就会开战。而现在,曹洪将军应该已经逃往曹仁将军处……”
“报——”大堂前厅忽然冲进来一名骑士。这骑士蓬头垢面,身上多伤,连甲胄都不见了。曹操看着这人稍微有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心中已经一惊,下意识看向郭嘉。
郭嘉脸色也有点微变,嘴里喃喃自语:“这么快,这张绣也是蛮拼的。”
“禀……禀报大……大司空,曹洪将军……曹洪将军被包围了!”
曹操这才想起这骑士正是曹洪的亲信之一!心中已经把郭嘉的话信了八成。
等待这名骑士把情况断断续续说清楚,曹操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三天前,张绣军到达了汝南西界。张绣阵前生擒驻守汝南西界的振威中郎将李通。旋即从北面绕过李通军营,并派西凉斥候封锁道路。李通军无法向北部的许昌报信,只得向东北部的曹洪部传达军情。曹洪部旋即南下阻拦张绣军,两军两日前黄昏遭遇。阵前斗将,曹洪将军生擒敌将胡车儿,但因为天色已晚没有兵战。
却不料在当夜,曹洪部将刘辟放了胡车儿,胡车儿盗走曹洪兵器马匹。随后张绣军袭营,刘辟率部众反水。曹洪将军抵抗过程中何仪部将龚都杀死何仪,率何仪所部响应张绣刘辟。曹洪大败,本部损失惨重。连曹洪本人都没摆脱张绣军西凉铁骑,现今已经被包围在一处土丘,本部只剩不到千人。
“竖子!竖子安敢!”曹操瞬间进入暴怒状态,将案上竹简全部扔到地上,连案几都掀翻了。
只不过只暴怒了十几秒,曹操就安静下来了。大堂下听见堂上声响,已经进来几名侍卫。曹操一摆手,便有人带着那名伤兵下去安顿了。
接着,曹操走下坐榻,做了一件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那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甚至没让侍卫下去。就那么直挺挺跪在郭嘉面前,脸色悔恨严肃地向郭嘉行了一礼:“孟德没有早得先生,获此大败。实属活该,还望军师祭酒海涵,并教孟德应敌之策。”
郭嘉此刻再孟浪也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站好自己的身体,扶起曹操道:“郭奉孝何德何能,受明公一拜!吾为明公军师祭酒,自当为公排忧解难。”
曹操被郭嘉和荀氏叔侄扶起身子,却还是弓着身子,低着头做着揖,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见此郭嘉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尽量长话短说:“曹洪将军遭此大败,实乃张绣以及其谋士贾诩算计。贾诩其人,其貌不扬,但心比蛇蝎!谋之毒辣,计之刁钻世所罕见。想必明公有所耳闻。”
“明公这份请表,是今日才收到的。张绣军距离许昌不过快马行两三日的路程,但张绣军自南阳行至汝南再到昨日打败曹洪将军,已经用了十一日有余。这意味着张绣对阵李通将军时,才发出请表,甚至是等生擒李通将军之后才撰写表文!”
“这说明张绣军进入汝南,是内定之事,根本介意明公的意见。之所以又发这道表文,一是为了名义面子上过得去,不至于落下无故相攻之名。所以才生擒了李通将军,却不进攻李通士卒。二,则是为了吞并曹洪将军的部众做一个必要的铺垫!”
“众所周知,汝南先前是由以何仪为首的四大黄巾余党盘踞着的。若非明公亲征,并辅以雷霆手段,斩杀何曼黄邵,汝南绝对不平。剩下的何仪刘辟虽然投降明公,但却是被迫投降。吾曾赋闲游荡数年,这何仪和刘辟的为人郭嘉耳闻过。何仪此人,胸无大志,不足为虑。关键在这刘辟身上!”
“这刘辟,先前也是何仪部众。何仪何曼为祸乡里,刘辟却为人行侠仗义,极重情义。所以在黄巾余党中威望甚高,可以一呼百应。刘辟与黄邵交厚,明公当年生俘了黄邵,却加以斩首。想必刘辟心中早已不服,只是震慑明公兵威,不敢轻动。”
“另外,曹洪将军,正是当年与黄邵对阵的主将。况且曹洪将军素来不恤降兵。此番刘辟反水,想必也是贾诩此人撺掇的。贾诩此人工于心计,深谙蛊惑人心,为世人所不及。当年李傕郭汜率西凉军反攻长安,正是此人蛊惑西凉军心,宣扬朝廷不赦西凉军众罪行,惹得西凉人人自危,得以众志成城,攻破了长安。”
“贾诩此人在张绣军中,曹洪将军焉能不败?只是曹洪将军败得太快了,我只是以为他最次也得今日才败,却不料张绣行军如此之快,用计如此干脆利落。此战张绣军谋划精确恰到好处,郭嘉猜到了,也无可奈何。还是请明公治奉孝后知后觉之罪吧。”
曹操此番心中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彻底收起了对郭嘉的怀疑。再拜道:“军师祭酒何出此言,此番大败,实乃曹操情报迟缓之罪。先生实乃有留侯之风。传吾命令,以后但凡军情,都复制双份,一份送与军师祭酒处,一份送与吾处,务必要让军师祭酒先于吾得知!”
废话,郭嘉这份分析能力与推理能力,曹操可不认为自己能及。唯才是举,任人唯能!这才是我曹孟德的
军师祭酒,是曹操新设立的官职,是一个新官职,为曹操所直属。换句话说,曹操想让军师祭酒有职权,那就有职权。曹操不想让军师祭酒有权,那它就是个摆设。
一番下令奠定了郭嘉的地位,曹操突然疑惑道:“既然军师祭酒已经猜到了张绣会袭取汝南,那这应该是祸事啊。为什么先生先会说这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