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稳固淮南之举令人叹服,又是刷新吏治、轻徭薄赋;又是招流民修水利、改编冗军屯田。每一个举措都看得出是深思熟虑而为,目光长远令人不禁好评连连。我听说,连陈郡袁涣都甘愿为他倾心辅佐,此人如果在淮南待上三年,估计明公平定淮南就得到建安十年以后了。”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的收拢民心彰显声名之举,却是断绝了了他救援吕布的可能。据细作探报,嘿嘿,淮南的府库,现在已经差不多空了一大半!剩下的,都已经预支了屯田军和那百万流民!换句话说,现在就是让他来支援吕布,也带来不了多少人马。”
“更何况张绣平定淮南依仗的是西凉铁骑,而骑兵最消耗粮草,特别是重骑!据我推算,如果带西凉铁骑来,至多五千铁骑而已,而且粮草绝对撑不了半个月。”
荀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便俯身到郭嘉耳旁说道:“而且在荀攸看来,他稳固淮南之举,还葬送了他对抗明公的机遇!他现在为恢复淮南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为明公做嫁衣而已。等我们拿下徐州,休整少许。你我就立即联名劝谏明公,以他缴获袁术所窃传国玉玺而不归还朝廷为名,宣布其有袁术之心,直接袭取他的淮南!”
“呵呵,凭借我们得胜锐军和如云战将,加上我等倾力辅佐。不消三个月,足以平定淮南。到时估计张绣的水利刚修好,屯田也才上了规模。明公有如此淮南,天下旦夕可得矣!”
郭嘉却是一笑:“公达所算所言,奉孝十分认可。若是一切顺利,奉孝倒是很乐意和公达一同上谏。但是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这刘备和张绣身上,而是在——”
郭嘉说着话,直接也趴在荀攸耳朵根,说出了一个人。
荀攸听后脸色也是一黯:“唉,这点,我也知道会误事,但我们做臣子的,也不好劝谏啊!”
“听说直到现在,那几个女人,还没有出主公车驾!”郭嘉又是抛出了一记猛料。
荀攸瞬间坐不住了,拉起郭嘉就准备下马车:“这还得了,后日就得和吕布刀兵相见,主公可不能连上马的力气也没了!”
郭嘉却是不急:“公达且慢,某有一计,可令主公精神抖擞,飞身上马!”
一炷香之后,郭嘉和荀攸来到中军,唤出中军宿卫校尉典韦和都尉许褚,一番交代,两将都深点其头。
片刻,两将准备完毕,蹑手蹑脚接近曹操座驾,许褚嗓门大,发声吼道:“吕奉先,你个贼厮,居然埋伏我军,看我许褚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吼着,许褚忽然发力,趁一个骑兵不备,猛地一拳击在马肚子上。战马起蹄长长嘶鸣一声,就直直栽倒,连带那骑兵也惊呼喊出声。
然后典韦一掌劈在曹操车驾马辕,将一根马辕直接劈得快断掉,整个车身剧烈颤动。
嗖的一声,车驾里直接奔出一道白影,蹿下车驾,高声喊道:“典韦许褚何在,绝影马何在?”
绝影马就紧跟在曹操车驾后面,一名骑兵将马缰递给曹操,曹操穿着贴身睡衣,身形一跃,就跳上了马。当下扬鞭策马就要夺路而逃,马蹄刚踏入路边麦田,典韦和许褚便一起跳到曹操马边,一个拉马头一个拉马尾巴。两个人披头散发没戴头盔,身上甲胄乱搭,一副狼狈的样子。
这时候正是正午,阳光正耀眼,而曹操待在车驾从晚上到现在没出来过,眼睛很不适应阳光,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典韦。脱口而言:“典韦,你都被吕布打成这般模样了,那我军岂不覆灭在即?”
全场寂静,军队停止了行军,旁边的将士都看着还敞开着睡服骑在战马上的曹操。
曹操也感觉到不对劲了,除了听到许褚的惊叫还有一人一马倒地的声鸣,以及车驾的颤动,就再没声音了。
这时两个文士并步向曹操缓缓走来,曹操因为阳光抬不了头,只看到两双方士鞋。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阳光,认清了两人,语气不善道:“文达,奉孝,怎么是你们,打得我曹操的埋伏?”
荀攸和郭嘉对视一眼,一起向曹操作了一揖,齐声道:“恭喜明公,已经胜了吕布一筹!”
曹操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脸色还不太自然,明知故问道:“我怎么胜了吕布?”
“吕布在徐州,每天只在中午的半天处理公务,而早上得和妻妾缠绵,下午得和貂蝉赏花踏青,晚上嘛,呵呵。而明公就不一样了,现在都起来上马晨练了。”
曹操脸色好一阵难看,许久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下次,让典韦和许褚拖女人出去就行了。”
荀攸和郭嘉对视一眼,还是郭嘉直言道:“明公可忘了郭嘉在许昌才说过得十胜十败之说?”
“绍以宽济宽,故不慑,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曹操闭上眼睛,默诵出郭嘉的原话。
“明公既知之,何犯之?”郭嘉笑着问道:“幸好这次曹公的对手是吕布这种无谋之辈,要是其他人,真的在这里设下了埋伏,曹公安能安然?”
曹操当即脸色一肃,跨身下马,不急不慢,对着郭嘉深深鞠了一躬:“奉孝之言,孟德谨记在心,不敢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