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一颗弹壳绝对吹不出什么动听的曲子,就算吹出来也不过是单调的曲调而已。然而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一缕悠扬的乐曲从扳机的口中缓缓的流出,那乐曲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无比的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角落里的乐队本来还在演奏蓝调当背景音乐的,这个时候也全都停止了演奏,安静的倾听着这首曲子,脸上都是惊异之色。
扳机没有学过任何乐器,吹子弹壳这项隐藏技能是他从老枪头那里学来的。在他的记忆中老头子又严厉又无情,对他的训练极其苛刻,只要达不到要求老家伙不是打就是骂,让他的童年从身体到心灵都是伤痕累累。只有在那宁静的夏夜里,当微凉的夜风吹过的时候,老枪头才会捡起一枚子弹壳轻轻地吹响。那哀伤的曲子总是在扳机一个又一个疲惫不堪的夜里轻轻的回荡,伴他沉沉的入眠,梦到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实际上老枪头并没有教过扳机如何吹子弹壳,只是一个人看另一个人做同一件事情二十多年之后,无论如何都会学会的。于是乎吹子弹壳成为了少年时扳机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伴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也随着他迎来每一个初生的朝阳。那单调却婉转,枯燥也动听的音符就这样陪着扳机一点一点的长大。
当老枪头离开之后,扳机就再也没有吹过子弹壳了。在他的意识当中一些人随着一些事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再也找不回来,独自缅怀就只能徒增伤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所以今天当扳机被逼无奈再次吹起童年时无比熟悉的音调时,一幕幕曾经的过往浮上心头。一开始他吹得还有些生涩,但是渐渐的就进入了状态,如泣如诉的音符轻轻的在大厅内回荡,让所有的人都屏息静听,仿佛在聆听他的故事。
“是……囚鸟吧?”柳月萱轻声问起,突然红了眼眶,这首曲子仿佛就是在描述她的生活,曲子里的每一个音符都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是否就会无依无靠;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得到的爱越来越少,看着你的笑在别人眼中燃烧,我却要不到一个拥抱……
曲调突然拔高,原本的垂泪轻语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歇斯底里。那只鸟在挣扎,在反抗,在拼劲全力展翅高飞,却一次次碰的头破血流。
——我就像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这缭乱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痴,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扳机没有吹下去,因为艾蔓已经走上前来,用手轻轻的掩住了他的嘴边。
“可以了,不用再吹了。你吹得很好听,只是……我的生日不要这样期期艾艾的,给我们多留点欢笑,好吗?”艾蔓还在说着,一滴眼泪已经滑落眼角,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划过,滴落下去。
扳机手疾眼快,手中的子弹壳一抄接住了那滴泪珠,随即放到了艾蔓的手心里。
“没什么可以送给艾小姐的,这滴您为我流的泪就送回给您吧,愿您从今以后都不要为谁流泪了。”
艾蔓愣了愣,随即双手接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是我今晚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