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窗子,云倾懒懒的闭上双眸,随后对一旁扇扇子的丫鬟道:"下去禀报相爷和将军,孙管家的孙子回来了,赏他一个副将的职位,就说是我的意思。"
丫鬟面容露出诧异,但却畏惧这位大小姐的威严,不敢多说什么,只低声道:"奴婢知道了",说着,便起身离开。
夜,寂静无声,窗外,蛙声齐鸣。
云倾躺在床上,炎热的天气让她有些辗转难眠。床榻前的小丫鬟换了两次熏香,此刻正拿着扇子打盹,头如捣蒜。
突然,窗前一道黑影闪过——
云倾向来敏锐,她蓦地睁开双眼,但还没有来得及翻身起座,就觉背脊一凉,一道黑影已经站在了被风吹得微微鼓起的幔帐前。
"恩......"守夜的小丫鬟闷哼一声,被点中了睡穴,身体歪斜倒下,手中的扇子也噗的掉在地上。
云倾黜起秀眉,倏地转身,一阵冷风拂面,一只冰凉粗糙的修长手指已经擒住了她的下颌,阳刚气息伴随着夜露的浓重寒意扑面而来,直灌她的衣襟。
身心顿时冰凉寒彻。
此刻,云倾的床榻前正站着一个风姿卓越,高大俊朗的少年,他一身玄色锦袍,如黑暗的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冷俊的面容在幽幽清冷的月光下如同刀斧雕刻一般线条分明。
"我回来了"他凝视她许久,终于开口冷冷的说道。低沉的声音如同磨砂一般,沙哑而有磁性。
"我知道"云倾淡淡的回答,月光笼罩下,她宛如一尊冰雕玉砌的精致娃娃。
"婉儿"孙恒初眼底一沉,带着一丝心痛的唤道,随即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紧紧箍住。
这个拥抱,就好似要将三年的分别和夜夜折磨自己的思念都讨回来,那力道之大,让云倾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揉碎。孙恒初想将婉儿就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入血骨,这样才能永远都不在分开。
"初哥哥......"云倾被抱得有些喘息不过,她黜着眉宇唤了一声,因为她发现自己想挣扎,却抵不过孙恒初的大力,因而只能强忍着这种不适。
可是,云倾不知道自己所排斥的这种亲密,却是孙恒初这三年里,一千多个寂寥深夜里,每个梦回惊醒中都会思念到心痛的眷念。
即使,他知道怀中的女孩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美好,是他一生都逃不过的劫数,他这样,是在饮鸠止渴......
"婉儿,我想你,好想你......"思念如梦呢一般从孙恒初的口中缓缓倾诉而出,可是声音却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想念......云倾的身子僵了僵,清澈水灵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泽,但最终,却只是在心头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但凡年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云倾闭眸,抬起小手搂住了孙恒初健壮的身躯,只觉得他微微僵直,随之衣襟贴合,湿热的温度熨烫她娇小的身体。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从三年前,她让他离开相府,上山拜师学武,说三年后要他在宫闱保护她的时候就错了,当初的一句打发之言,却成了今日之箴。
窗外,月光泼洒入内,红毯映照,绿萝幽光。幔帐微舞,缠裹着一大一小的身影......
但凡年少,情不知所起,以为繁华是尽头。而今终尝愁滋味,往事,俱往矣!
鞭炮锣鼓,喜迎七夕,红绸锦缎悬挂,喧鼓震天。
七夕佳节,清早刚至,就闻金陵城居显赫之地的各官邸府衙门前炮竹震天,飞红四渐,与那从皇宫中出来的号角声相迎。
今日,乃是轩烨国的一年一度的乞巧佳节,按照民间风俗,女子都要精心装扮,跨出闺阁之门,或与意中人相会,或前往庙堂拜佛祈愿。
因而,至清早开始,金陵街头就已经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就连小贩的吆喝声都比平日里脆亮,街道两旁的茶馆酒楼更是生意红火,不时可听得歌姬抚弄琵琶,弹唱小曲。
相府内,一卷殷红的凤尾纹路地毯从后厢中一路铺到前院大门前,满院的桃李簪花都系上大红绸缎,府邸前,鎏金匾额上扎着上等的进贡丝绸,两侧的石狮上,更是背顶金锣彩带,胸系绣球红花,映着大大金色喜气的灯笼如同窜红花一般垂着,在风中摇晃,远远一看,喜气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