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回府了"客厅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由得都将目光睇向门外,只见身着灰白袍子的孙管家匆匆的跑来。
孙恒初的面色更为紧绷,石寒夜的眼神也有些慌促,因为他们都看到前院的百余丈的青石地砖上,不仅只有身着灰黑色仙鹤朝服的冷仲一人,且身后还跟随身着银色铠甲的冷战天和几名年轻的将军。
"听说今日有贵客登府,老夫有失远迎啊"冷仲低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微烈的艳阳之下,他微显花白的发须闪烁着银白色的光华,脸上挂着慈和的笑意,但是深邃睿智的眼底却毫无波澜。
站在门前,半依靠着红木梁柱的孙恒初站直,怀抱着长剑的手松开,低头行礼道:"相爷,将军"
"恩"冷仲淡漠的点了点头,。抬步踏进了客厅,此刻石寒夜早已经站起身,因为从来不苟言笑,也不曾与官场上的人打过交道,所以他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语气也十分冷漠:"草民石寒夜,见过相爷、将军"
冷仲一见石寒夜,眉宇就不由得黜紧,一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这名年轻人,随后落座于一旁的案几旁,有些疑惑的道:"石寒夜?这个名字倒是新奇,听说你是恒初的大师兄,云山药师华老先生的二弟子?"
"是"石寒夜声生硬的说道,面色依旧紧绷。
"相爷恕罪,我二师兄常年呆在山上陪伴师父,从未下过山,也不曾见过陌生人,所以不善言词和打交道"孙恒初见石寒夜实在拘谨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样子,黜了黜眉宇,不得不上前来打圆场。
"哦?"冷仲有些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孙恒初,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石寒夜身上,片刻后才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山野武夫的确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位石公子既然常年居住山上,陪伴在华老先生的身边,怎么会突然下山,还千里迢迢的赶到金陵来?"
"呃......"石寒夜实在不善言辞,他杀过的人很多,见过的人也很多,但是却是第一次与人打交道,并且还是看起来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当朝臣相,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在那里。
"石公子是受华药师之命,前来相府送信给初哥哥的"此刻,一直沉默的云倾突然开口说道。
客厅内的人都愣了一下,所有人瞬间都将目光落到了云倾身上,而云倾则是浅浅一笑,略带俏皮和天真的道:"婉儿听说石公子是华药师的徒弟,与初哥哥又是同门,所以特意请他留下来观赏金陵的风光,也顺道让初哥哥尽地主之谊,叙同门之情。"
"是婉儿留下来的?"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冷战天有些诧异,不觉惊讶的望向石寒夜,这个男子全身上下戾气萦绕,杀气腾腾,实在不像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倒像山贼抢匪。不过那张俊朗的容貌却又有几分翩翩公子,不染尘世的卓越风姿。
冷战天忖度,这个男子可谓就是一个亦正亦邪,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人物。
云倾察觉得出冷战天对石寒夜的警惕,毕竟冷战天久经沙场,所以对于那些身上沾染了血腥之气的人十分敏感。
"哥哥放心,石公子虽然是远道而来,不熟悉金陵的风土人情,不通世故,但是由初哥哥陪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云倾故意曲解冷战天话中的意思,却是隐约之中提点他不要干预此事。
冷战天听出了名目,他疑惑的望向云倾,却见云倾平静淡漠的径自用着茶点,那神态与憨玩的小儿一般,只是淡雅之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
冷战天缓缓舒展眉宇,想着既然是婉儿决定的,必然有其道理,也不需过于担忧,于是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和父亲也就放心了",说着,转身对一旁的三四名身着铠甲,面无表情的男子道:"我们去西苑议事。"
"是,将军"那几名年轻男子立刻抱拳应声,而后转身,跟随着冷战天的脚步,大步离去。
"恩,既是如此,恒初,你可要好好关照这位石公子,可别怠慢了。有什么需要的,只需和你爷爷说,不必询问老夫了"冷仲眉宇黜紧,却又舒缓下来,随后叹息了一声,有些疲倦的起身,便离开了。
"你们都出去吧"云倾缓缓的说道,但口气中却有着不用质疑的命令。
"奴婢告退"顿时,客厅内的所有丫鬟全部福身叩安,虽然她们的眼睛始终都舍不得离开石寒夜和孙恒初,但还是扭扭捏捏的鱼贯而出,四下散去。
沉默、压抑的气氛在突然空荡的客厅内蔓延,似被抽离了空气。
云倾端着精致青花雕琢的茶碗在手中把玩,淡漠却潋滟如波光的眸子却扫向面色难看,拘谨得似还没有缓过神的石寒夜,隐隐讽刺的道:"怎么?第一次在白天以真面目见人,不适应?"
"噗——"神色一直紧绷的孙恒初有些忍俊不住,亏得婉儿还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话。
石寒夜面色绷得更加难看了,他紧黜起眉宇,却好脾气的不说话,但是那张脸却已经憋得有些发青。他是赏金杀手,并且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威扬四海的魅影门的一等杀手,岂能容一个六岁顽童羞辱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