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内,芙贵妃早已在太后的金丝楠木芙蓉榻旁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的已经确定皇后闻喜了。而一旁的张公公也那些传来的密信给太后。
太后王氏已经不若当年那般光鲜照人,她面色憔悴,依旧梳着福寿髻,但是首饰和衣装都极为简便,她坐在椅榻上,眉宇紧黜,听着芙贵妃嘤嘤泣泣的哭诉,而后在看到张公公手中的密信时,更是面色发青。
皇后将近十四岁,已经到了能够孕育子嗣的年纪,但是这件事却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她依旧镇定自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七年,自从骊山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丑事也已经被皇帝发觉,于是这七年来,她便一直被人禁锢在这个建章宫里,每日除了念佛之外,甚至连说话都极少。
芙贵妃不懂皇帝为何要让她们过这样的日子,但是太后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比谁都明白皇室的荣耀和帝王的脾气,但凡后宫的女子做出了辱没皇室的事情,都将贬为庶民,打入冷宫,凄凉的终老一生,但是,皇帝却念及旧情不曾如此,这,也算是保全了皇室的体统和荣耀。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因为王氏不能就这样在她手中衰败,就算,她王氏的女子不能怀上龙种,也不允许冷氏那个小妖孽坐享其成的拥有这份荣耀。
可是,这个愿望还是被打破了,七年,皇帝不曾招幸任何嫔妃,更是没有踏入冷宫一步,他将这里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城,遗忘在了这个空旷华丽的角落。后来,颜美人叫嚣,她以为可以借助那个愚蠢的女人打破皇帝不在宠幸其他嫔妃的禁忌,可是却没有想到居然成全了冷氏的那个小妖后。
那个小妖后怎么会跟皇帝一起回来?莫非,皇帝前往北楚就是为了找她?若是如此,她腹中的孩子是否是皇子都难说,当初,她勾引凌烨云反戈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了。
"圣旨到——"建章宫大殿外,一阵尖锐的传达声响起,芙贵妃和张公公都僵住,而太后则是双眼陡然眯起,神色阴沉。
"姑妈,他们来宣旨了,他们来了......"芙贵妃听到这一生传报时,哭得更凶了,似乎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旨意。因为,就算凌霄殿前面听到了马车内的人是皇后,也只是猜测她干呕是有了身孕,可是猜想和接到圣旨终归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不得不嚎啕大哭起来,全身都开始颤抖。
太后面色也阴沉起来,内心忐忑不安,可是她想到,就算这次皇后没有子嗣,以那个小妖孽的本事,以后必然也会有,于是她抬手扶住张公公手,慢慢起身,傲然的抬起下颚,居高临下的看着带着笑意踏进建章宫的红毯之上的赵公公,声音冷清和威严:"是什么圣旨?"
赵公公浅笑,恭敬的将圣旨上呈。张公公立刻接过,摊开摆放在乌木案前给太后看。
太后傲然的头颅僵直,似乎有些不敢看,但随后,却还是慢慢的,慢慢的地下头,然后在看到颜美人被贬,皇后闻喜及辅助帝王垂帘听政之时,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竟踉跄的晃悠了一下,幸好张公公和碧嬷嬷两个人都是眼疾手快的,否则太后只怕要出丑了。
太后面色煞白,她的手猛的握住了张公公的手腕,似乎花费了极大的力气一般,随即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发髻的上素银步摇伶仃晃动,耳边的翡翠平安扣耳铛却因此摇曳起来。她双眼瞪直了那‘闻喜’与‘垂帘辅政’几个字,随后轰然跌坐在了金丝楠木芙蓉榻上,唇上的血色褪尽。
赵公公见太后如此激动,眉宇不禁拧起。其实七年前,太后在骊山与人私通的事情皇上早已耳闻了,为了封锁这个皇室的惊天丑闻,皇上便给太后下了一道禁足令和最后通牒——后宫不得干政、后宫不得扰乱视听、后宫不得结党营私,但凡发现者,以密谋篡夺之罪废黜封号,打入冷宫。死后,不得下葬皇陵,抛尸乱葬岗,任野狗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