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端起冒着苦味上的药,忍着浓郁的苦涩含了一口,俯身触在凌烨轩凉薄的唇上,慢慢的喂下,这两日,他渐渐有了知觉,含了药,也知道自己咽下去。
蛮儿端着茶水进幔帐来给云倾漱口,见药碗空了,便有些俏皮的偷笑道:"看来皇上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是能感觉得到是娘娘在伺候的,前两日,李太医和赵公公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让皇上喝下一口,结果娘娘一来,皇上就突然‘听话’了。"
云倾有些疲倦,没有理会蛮儿的打趣,不过凌烨轩道还是的确会挑,除非她亲自来伺候,别人递来的茶水都不愿意饮用,实在有些可恶。
云倾端起茶水,含了一口水将满口的苦味漱去,然后取了一颗蛮儿亲自做的蜜糖,慢慢的凑到凌烨轩的口中,自己也含了一颗,这,也算是共甘苦吧。这是上等的槐树花蜜制作的,有着浓郁的槐花气味,不是很香,但是很甜。
蛮儿收拾了药碗和茶水退下,而云倾则是依靠在他的身侧,有些累倦的趴着。这两日,她都是这样衣不解带的睡在他的身侧。
几日的累倦,云倾趴在凌烨轩的神身侧就那样迷迷糊糊的睡熟了,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裹着寒意的身子突然一暖,厚重的带着暖热的熟悉气息的被褥覆盖在了自己身上。可能是蛮儿收拾完药碗后折回来了吧,云倾没有睁开眼,借着温暖和睡意,缓缓的睡去。
忘记自己究竟睡了多少个时辰,周身舒适的暖意让她有些不想醒来,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混乱事情却让她不得不在这个时辰睁开眼。
细密的长睫如蝶翼一般的扑扇,带着刚睡醒了朦胧,缓缓的睁开,当明黄帐顶的汉白玉映入眼帘时,她眨了眨双眼,而后转身望向自己的身侧,但,却惊异的望进了一抹深幽的漆黑。
眉梢微挑,云倾立刻翻坐起身,但是柔弱的双肩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按住,沙哑的声音带着虚弱,萦绕在耳侧:"别走,让朕多抱一会儿"
抱?云倾这是才察觉,为何自己会觉得那般的温暖,那般的熟悉这种气息,原来她是一直枕在他的肩膀上的。这是这将近一年来,凌烨轩强逼她形成的习惯,他要她躺在他的怀里入睡,甚至要她习惯着睡熟后还将双手环绕着他的身体。双目下移,果然,自己的手是抱着他的腰身的。
似惊弓之鸟一般的移开手,可是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伤口,凌烨轩嘶的一声黜眉,而云倾则是吓得小脸苍白,双目慌促,忙道:"你怎么样?我去唤太医......",可是人刚要起身,却又被他给捞了回来,只闻他低沉的笑道:"没事,死不了,只是觉得怀里有些空虚"
戏谑揶揄的声响起,云倾有些面红,若非他现在身上带着伤,她铁定一拳击上,让他在此刻还说这样的戏言。可是终究是心疼的,带着不安的眸子凝视他苍白无血的面容,身上的药香气息那样的浓郁,应该,在她睡熟之后,蛮儿也进来侍奉过汤药了吧,因为他的唇不是那么的干涩了。
"何时醒的?"有很多话想问,可是最终在心头翻滚了千万种情绪之后,却只能淡淡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凌烨轩看着她眼底的挣扎与缠绕的情绪,叹息了一声,拥着她纤弱的身体缓缓的躺回了床榻,用被褥遮掩她冰凉的身子,靠近她,鼻息相闻,耳鬓磨蹭,而后才低沉的道:"在你睡熟的时候",他的薄唇在她光洁的额前徘徊,印下了几个浅吻,流连得不舍得离去。
喉间似被什么梗住了,因为此刻他依旧柔软的声音和温软的吻。他应该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吧,他亲自下令将太后拘禁刑部,可是他似乎不愿意提及那夜的血腥屠杀,所以,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
亲伦残杀,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民间,只能算是泯灭人性,罪当该诛。但,发生在皇室就成为了足以轰动天下的丑闻,将自己的亲生母亲拘禁刑部,凌烨轩需要承受多少人的议论?即便,是太后先动手打算要铲除太子,也伤了自己的儿子,其罪当与弑君同等,可是,毕竟是一朝太后啊......
"皇上......"云倾开口,但是凌烨轩却覆上了她的唇,不允准她在此刻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唇齿交缠,带着细细的喘息,片刻后,只闻他更为低哑的道:"婉儿,朝政上的事情,朕依旧交付给你了,再睡一会吧,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