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云倾醒来的时候,凌烨轩已经去早朝。她起身梳洗,并不意外的发现凌霄殿新来了几名宫娥,都是一些年纪稍大的,应该是从内务府中选拔出来的,因为个个看起来都很是机敏。
用完早膳,想出殿走走,却发现大殿外四处都是侍卫。云倾脚步一停,随后有瞬间的失神,突然也想到了今日是杨飞和蛮儿大婚,心里千百滋味流转,随后转身回到了内殿中,坐在凤榻上看了一整天的书。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吧。转眼十年过去了,云倾和凌烨轩却没有再对彼此说过一句话,她不看他,他晚上回殿时,也只是凝视她片刻,看她没有反应,也不在说话,径自去寝殿休息,不过,半夜云倾偶尔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并且将她紧紧的拥抱住。
柔和昏暗的烛火显得无力,明黄色的幔帐稀稀疏疏,偶尔因为窗格缝隙中的冷风而微微扬起,朦胧的光晕笼罩住他紧黜的眉宇和刚毅而轮廓分明的侧容,最近,他日益冷峻,也渐渐消瘦,而她,也是。
凌烨轩对她的看守越发的紧密,大殿四周守卫的人也日益增多,甚至云倾偶尔无聊的要去御书房看书时,灵敏的耳力都能听见宫檐上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那是黑衣探卫正在步局撒网。可是,她却当做不知道,只是用心的看书,从轩烨国本纪到资治通鉴,甚至连同半个架子上的佛经都拿来看。
云倾曾经受过特殊的训练,组织曾经为了将她训练成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生存的高端分子,让她通读了古今中外的所有典故,包括西藏的梵文。明黄色的案几上,一本被翻译成汉字的佛典上,细密的黑色字体,跳跃着几行梵文,她指腹划过那些梵文,立刻译出了它的意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怖亦无忧。
"你在写什么?"低沉的声音将云倾的思绪拉回,她一怔,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书房门口的光晕洒照在他的后背上,明黄色的龙袍金丝刺目,俊美的容颜紧绷,漆黑的眸子深沉,这个男子竟如同天神一般。
瞬间惊醒,云倾迟疑的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将那句梵文和内心所想的话语写在了宣纸上,她急忙抽去,揉碎,但是却被凌烨轩抢先了一步,他疑惑而冷凝的将宣纸打开,但面色却一怔。
因为那几行字迹都是梵文,包括下面自己所写的感想也一样,轩烨国王朝的历代君王并不是很信奉佛教,所以应该不会认识这些粗陋的梵文。
"你会梵文?"凌烨轩声音略带诧异,目光在云倾的脸上流连,仿佛,他已经很久都不曾这般看她了,所以有些贪恋的感觉,但是眼底也带着探究和警惕,似乎,他发现她的这项才不能是一个好预兆,令他有震惊而又隐怒。
"不会,看着这些文字怪异,就顺便描下来了"云倾目光有些闪躲,十多天来,这是凌烨轩第一次跟她说话,但是显然并不愉快。
起身,也不行礼请安,转身就想回凌霄殿休息,但是纤腰却被一对有力的双臂缠住,拥紧。
"你还没有把那个荒唐得念头放下吗?"低沉的声音带着紧绷,也带着沉重的思念,他一边问,一边拥紧了她,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的禁锢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仿佛这片广阔却又狭隘的地方,就是她唯一的栖息处。
久违的温暖,白天从来都不能够感受到,云倾依靠在凌烨轩的怀中,却带着冷硬:"臣妾只是想去了解今生最后的谜团罢了,皇上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斤斤计较?"
"朕咄咄逼人?"凌烨轩胸口起伏,猛的扣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双眼凝视她琥珀色的眸子,阴沉的俊容上有着一触即发的怒意,他道:"婉儿,那些东西很重要吗?比朕和麟儿更重要吗?你是朕的皇后,朕是你的夫君,我们还有孩子,这里更是我们的家,去他的云山华药师,去他的太虚氤氲,茫茫宇宙,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值得你这么惦记吗?婉儿,朕要的不多,只要一辈子就好,只要你陪着朕一辈子就好。"
说罢,她再次跌进了凌烨轩的怀中,被拥抱得紧紧,几乎连呼吸都不能畅快。
"臣妾就是想陪在皇上身边一辈子,所以才要去云山问华药师,将来的命运会如何,是否有变故,我不想在我以为最为平坦安静的事情,风波又起,然后两厢分离,你明白吗?"云倾听着他混乱的心跳,突然有些不忍心,可是,却还是费尽心思,让他同意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