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首领库尔巴是一个和萧子墨年纪相仿的年轻将领,皮肤相对较白,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典型的西域人长相,望向萧子墨的目光及其阴狠。
寒夜中,相隔着两军战士的激烈厮杀,双方统帅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陌生的脸庞,却是熟悉的感觉!
萧子墨勾起唇角,拔出腰间长剑,直接进攻库尔巴!
库尔巴拔出腰刀,极短的腰刀,在黑夜中寒光一闪!
他们曾经更加近距离地感受过彼此的气息,虽然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可是那股气息,那股凌厉肃杀的气息,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叮!!!”
长剑和短刀再一次碰撞!这声音清亮干脆,甚至带着短暂而颤抖的回音,铮鸣好似天籁。
然而这却是致命的天籁!
在两人周围,夜风呼呼吹起,掺杂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卷入了一场洪流,一场咆哮在萧子墨和库尔巴交锋中的洪流!
库尔巴的杀招,比上一次在地宫中更加猛烈,他上一次已经败在他手里,这一次又中了他的埋伏,叫他损失了诸多精兵,他眼中怒火燃烧,对萧子墨下的每一招都是杀招!
“叮叮叮叮!!!”
二者刀剑相撞,萧子墨这次不再是在黑暗中被动的劣势一方,而是占据了主动权,他步步紧逼,库尔巴节节后退,最后一直退到了岸边,依然只能防守,无法伤到萧子墨毫发。
而双方的士兵展开了激战。赫巴军队由于一开始中了埋伏,几千精兵只剩下了区区几百人,即使情绪高涨血气奋勇,但毕竟双方人力差距悬殊,萧子墨带领的几千精兵也是很难对付的,而且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从弓箭手到步兵都在萧子墨详细规划好的作战方案中,所以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用兵者皆知,在战争中,掌握战场主动权对战局的影响是如何之大!
而此时的赫巴军队,可以说是被截杀了个措手不及,即使再训练有素的军队,遇到如此紧急的情况也不免有几分慌乱,因为萧子墨今夜率兵出现在碎叶水一带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库尔巴也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见形势对己方极度不利,深知寡不敌众,再继续纠缠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立即命号手吹退兵哨:
“紧急撤退!”
此时岸上还剩下的赫巴军只有几百人,而且大多数人已身负重伤,听见撤退的命令立刻奔往岸口,登上木筏准备撤退。萧子墨这边带人上前追赶,但只能截杀数十人,最靠近河岸动作最快的一批人还是乘上了木筏。他们撤退得极有秩序,一百来条木筏,来时每条木筏上乘十人左右,撤退时由于伤亡惨重,人数减少,他们却没有舍弃木筏,而是在每一条木筏上只乘两三人,保证将所有木筏划走,丝毫不给萧子墨军队乘筏追击的余地。
“弓箭手!”
萧子墨的声音低沉雄浑,在黑暗中宛如雄狮的咆哮:“放箭!”
“嗖——”
数千支箭射过去,但木筏上的人这次有了防备,盾牌立刻举过头顶,为他们抵挡了这一次的进攻。他们平时驻军地毗邻碎叶水,大部分人熟悉水性,深谙水上作战本领,所以木筏划起之后便迅速远离了河岸,这边再追怕是困难了。
萧子墨薄唇轻抿。黑夜中,他一双幽深的凤眸亮如曜石,散发着凌厉的锋芒。
“撤退!”
军队开始回撤,所有士兵井然有序地列成和之前来时一样排列的队伍,从头到尾只用了短短片刻的时间。
“跑步行进!”
所有人步履一致整齐划一,奔向营区的方向。在他们身后,河岸周围遍布赫巴军的尸体,清冷的碎叶水为之变赤。
萧子墨回营之后,元霜见他率领的军队已归来,便问道:“怎样?是否真如我们预料,今晚亥时在碎叶水登岸?”
“没错。”萧子墨解下战袍,换上一身稍微宽松舒适的军服,“表面上声东击西,实则瞒天过海。那锦囊果然有问题。”
昨日二人帐中密谈一夜,主要就是分析这锦囊中透露的信息究竟是无意泄露还是刻意为之。
昨夜,烛光黯淡,帐中的两个人深夜无眠。
“雪莲被控制,小兵中暗算,最终只为了能让你得到这个锦囊。”元霜道。
“没错。”萧子墨点头,“很显然都是做给我们看的,谁若是信了,谁就是傻瓜。”
“那你认为赫巴会在这一天亥时,放弃走水路而是走陆路偷袭军营?”
“若按照锦囊所言,假如想刻意误导,那必是要走陆路。但是……”萧子墨凤眸一挑,“如果所谓的‘误导’本身,就是一种误导,又该如何?”
元霜眉头一皱,“你是说,他越是误导,我们越是多疑,他想利用的,反而是我们的疑虑?”
“没错!”萧子墨道,“走陆路要走至少一天半,从碎叶水顺流而东却只要一个晚上时间。假如没有这个锦囊,我们丝毫不会怀疑他们会走水路,但此时锦囊被发现,我们倒觉得他们要从陆路南下。”
元霜点头,“我们若是深信锦囊的目的是为了误导,必然会在十五这日亥时重兵把守陆路,营区势必守卫薄弱,那这样的话……”
“这样,他们就会趁我们将主要兵力把守在陆路的空当,直接在另一侧,走水路自西而来,直接攻入我们后方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