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修抿紧了嘴角,禁不住在心里腹诽,那是你没看见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代表着什么,他作为一个男人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既然她没放在心上,他却也不会傻到真的去提醒她。只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默默从怀里掏出样儿东西来“啪”一声拍在桌上:“颜小茴,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东西是什么?”
军营里有个小兵喝醉了闹事,他赶回去处理了,顺便回了趟将军府。谁知一进门就被守门的小将喊住,鬼鬼祟祟的交上来一封信笺模样的东西,说是一位姑娘差人送来的。
起初他还以为又是哪家惹人烦的姑娘跑出来写什么酸诗,看也不看的就扔回给了小将。谁知小将用两手捏着信笺,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二爷,您一定要看看,据说这是位姓颜的姑娘送来的。这姓颜的京城里一共也没有几个,会不会是……没过门的二奶奶?”
戎修听了,一把将信笺抢了回来。最近颜小茴渐渐不再排斥他,反而渐渐的对他敞开了心扉,难不成她真的开窍了?他满心期待的将信笺抖开,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居然是五百两银票和一张三百里的欠条儿!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将他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这个女人,简直是不知好歹,一点儿都不了解他的心意!他咬牙切齿的捏着这两张薄薄的纸赶过来质问,看到的是什么?
凭什么别人给她的帮助她就能坦然接受,他给的她却不要?他跟那个百里叶臻想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颜小茴没想到他将这欠条儿的事儿看的这么重,道理都跟他说过了,他还是倔强的不肯收,真是着实让她为难。思来想去,她伸手将银票和欠条儿接过来放在手里折了折,重新塞进他的掌心:“你若是不肯收,干脆就将这个看成是我的嫁妆好了。”
戎修听了微微一愣,再看向手中这两张纸的时候,忽然间就觉得这上面多了些温度。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成亲的事儿,戎修嘴角禁不住漾起了一抹笑容。可是等颜小茴转过身,忙着给医馆关板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她的三言两语摆平了!本来他是打算任她撒娇打滚都不眨一下眼的,免得她日后再给自己上眼药。谁知,到头来还是失算了,他禁不住苦笑的摇摇头,戎修啊戎修,你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居然被个小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走过去帮她清理了医馆的东西,关了板刚要锁门,忽然巷口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夜色朦朦胧胧的笼罩了下来。又因着深秋霜寒,往日柳杨街上热热闹闹的景象早就散去,因此那喧哗吵闹之声听在耳中分外清晰。
颜小茴半眯了眼,顺着那声音向巷口望去,几个身着藏青色衣服的年轻人正对着地上一个人拳打脚踢,嘴里还叫骂着。
她视线一偏,朝旁边的铺子看去,榆木匾额上雕刻着繁复的花样看不真切,不过上面几个草体大字倒是清清楚楚,正是那雇人来她这铺子里寻衅滋事的乾雨轩!
这乾雨轩门口还站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嘴里叼着烟斗,悠悠然的抽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地上被殴打的人。
颜小茴几乎下意识的就觉得他们这是在欺负人,虽然没有道理,可是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一旁的戎修显然也看到这那边的情形,廉宜堂的账房先生是戎修派来的,颜小茴身边跟着的影卫也是他戎家的人,因此早就对白天的事儿清清楚楚。本来他早就存了心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可巧,这乾雨轩的王掌柜居然这么快就不甘寂寞惹是生非了。
他脸色淡淡,两手负在身后慢慢的踱了过去。夜风卷着街上的残砂吹得他衣诀乱飘,可是他却丝毫不见一点儿狼狈,一步一步仿佛行走在水墨画里。
颜小茴紧跟在他身侧,随着走进,乾雨轩门口的叫骂声渐渐听的清楚了些。
“杂种,就凭你这几斤几两还想跟王掌柜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见停顿,每脚都提到要害的地方,惹得那人连声惨叫。
颜小茴禁不住蹙眉,伸手抓住戎修的衣袖轻摇了两下。
戎修扭头看她一眼,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长腿一迈,声音淡淡却不容忽视:“掌柜的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