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父听了刘氏的一席话,心中仿佛有所触动,可是语气却丝毫没有缓和:“我承认,当年我若是稍微顾及下你的感受,你也不会走上绝路。可是,你一向知书达理,为何会心肠如此歹毒,非要致细辛于死地不可!”
刘氏陡然狂怒:“因为有她在,你根本就不可能再看我一眼!那个死蹄子,我看她从小是孤儿将她像亲姐妹一样对待,可是她呢?抢了我的男人,还总是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出来博取同情!我就是要把她弄死,不光要弄死她,我还要弄死她的女儿!”
说着,她目光陡然一转,一下子就落在一直拧眉听着两人讲上一代恩怨的颜小茴身上:“当时是我粗心大意了,那个死蹄子才会把孩子生下来送走。我若是再计划的周密一点儿,这个小杂种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她目光阴森森的看着颜小茴,仿佛一只母豹子盯上了猎物一般,瞳孔骤缩:“你这个小杂种,跟你的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狡猾。表面上纯良无辜,其实背地里一肚子坏水儿。上次听风斋里的那把火就是你放的吧?跟柳红叶两人合起伙来把我安插在里面的李婶给挖出来了,赶走了。今儿我来廉宜堂,你又暗中对王嬷嬷下手!哼,你是何细辛那个死蹄子的女儿,还真是一点儿没错!”
颜小茴见刘氏一副明明白白都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样子,也不藏拙了。见过她的歇斯底里和歹毒心肠,如今也不叫“娘”了,而是改口叫了身“大夫人”,仅仅几个字就显示出了她前前后后看待刘氏的差别。
颜小茴觉得叫“大夫人”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面对杀母愁人,还能这般冷静“尊重”。
她淡淡的开口:“大夫人,本来你们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没经历过,不知道你们这些复杂的恩恩怨怨究竟谁对谁错。只是从心底里往外觉得,你们如何内斗是你们的事儿,只要不伤害到我,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你打算对我下手了,我总不能再装傻充愣吧?如果真的这样,那就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了。”
说着,她微微抬头,语气不着痕迹的加重。虽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可是说起话来掷地有声:“比如今天,本来你怀着你的目的来找我,我本来是想不动声色的将你带来的人退回去的。顺便给你个警告,让你别以为我真的就这么好欺负。谁知,你见爹来了,整个人就慌了,情绪都不受控制了。虽然您是我的长辈,但是我却也不得不说一句,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走到您今天的这个地步。”
刘氏听了,半眯着眼睛忽然间勃然大怒,尖利的女声似乎要划破空气:“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这个小杂种来评判!你这小狐狸精,是不是看我现在落到这步田地特别开心啊?哼,你嘴上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这一出跟你那死娘一模一样!”
颜小茴面色一冷:“大夫人,容我告诫您一句。我娘她无论生前做了什么,如今人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你不心怀愧疚也就罢了。可是,绝对不能再这般言语侮辱!不然,可就不怪我不将您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
她话音刚落,刘氏突然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呵,好啊,如今连你这么一个小人儿都不拿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怎么个不把我放在眼里法儿?”
说着,她陡然间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待到颜小茴面前时,手肘一弯,手指插在脑后,再拿下来的时候,手上抓了根又细又长的银簪!
颜小茴看着那银白色的金属,在竹窗透下来的冬日本就不怎么温暖的日光下泛起森然的冷意,禁不住遍体胜寒全身戒备。
她绷直了身子,像一张拉紧了的,随时准备离弦的箭一般。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已然陷癫狂的人:“你要干什么?”
刘氏轻轻一笑,嘴角卷起森然的弧度,反问:“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