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行至一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听见有人跟刀疤脸打招呼:“呦,龙八,你回来了啊!这回人可弄来了?”
刀疤脸抖了抖手中的麻袋,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整个人连这袋子提了起来:“这不,就在这袋子里呢!”
那人忽而一笑,像是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真有你的啊,你一个人下山,轻轻松松就带回来两个人,这下头儿该奖励你了!”
顿了顿,耳边像是有树枝或者木头在地上划过的声音,那人接着说道:“快进去吧,头儿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刀疤脸将装着颜小茴的袋子往起一提,就走了过去。
一路被他拽着,整个麻袋都变了形,颜小茴在里面更是被挤的身上的骨头都要碎了。
忽然,微微火光透过麻袋粗粝的孔隙照射进来,周围影影绰绰有人的身影,耳边也嘈杂起来。
颜小茴心中一提,应该是到地方了!
果然,男子将她往地上一扔,对谁说到:“头儿,晏子傅的相好被我带回来了!”
颜小茴心中像是布了一层厚厚的阴云,堵得她心口发闷,又提到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正在纳闷,那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即使隔着一层布,颜小茴也能明显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气息,她莫名就攥紧了拳头,全身戒备。
头顶的袋子口被人解开、除下,周围的火把照的她眼睛生疼!她快速眨了几下眼,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人大约有四五十岁,面色惨白,一脸的胡子。他手里拄着一根木质拐杖,整个人身体重心倚在拐杖上。颜小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的腿有问题,应该是一条腿有些跛。
果然,他稍微移动了下身体,一条腿不能动,被另一条腿拖着移动。
也许是感受到颜小茴打量的目光,他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弯下身子抬起一只手捏住颜小茴的下巴,嘴角溢出阴森的笑意:“小丫头,你看什么?”
颜小茴紧紧抿了嘴角,想躲开他慑人的目光。可是,她的下巴被他捏着,动弹不得,只能迎着他幽深的目光。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他侧了侧头:“怎么,害怕了?害怕的话就写封信或者传个信物给晏子傅,让他来这里见我!只要他来了,我就立刻将你和里面那个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人放了!”
这是一个山洞,周围都是嶙峋的怪石,头顶的钟乳石的尖角下垂,正一滴两滴的往下滴水。水滴坠落,经年累月将地上的岩石砸出一个深深的小坑。
颜小茴蹙了眉,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究竟是哪里?这群人又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找他们口中的“晏子傅”呢?
来不及细想,颜小茴顺着他的目光往山洞的一个角落看去,那里瘫坐着一名女子,身上脏兮兮的,头发蓬乱,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是颜小茴知道,这个人就是瑞香公主!
她想叫她,可是又怕万一说出她的公主身份会对她不利,稍微犹豫了下,对她叫道:“喂!”
这声喊得极大,但是瑞香公主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颜小茴眉头紧蹙,离得太远,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她究竟受伤没!正焦急着,面前的男子忽然站直了身子,斜眼看了看瑞香公主,对这边的颜小茴说道:“别喊了,她一醒来就吵吵闹闹的,风言风语,我让人给她喂了点儿药,现在睡的正香呢!药劲儿不过,她是不会醒的!”
颜小茴猫一般的大眼睛怒瞪:“你们喂她吃了什么?”
男子拇指摩挲了两下手中的拐杖,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放心,只不过是普通的迷魂药而已,毒不死的。晏子傅没来,现在人质就被弄死了,那我不是亏本了?”
颜小茴深深吸了口气,对他无奈的举举被紧紧捆绑的双手:“这位……呃,大哥,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和那边那位姑娘只不过是要南下的旅人,真的不认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晏子傅。我求您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吧,不然跟我们一起来的人,恐怕要急死了!”
男子脸色倏地一沉,一双眼睛半眯成一条缝儿,眸光闪了闪。良久,他忽然翘起一边的嘴角嘲讽一笑:“呵,不认识晏子傅?你装的可真像啊,难怪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晏子傅的相好果然跟他的人一样,张口闭口都是谎言!这回要是被你骗过去,我严三就是蠢驴!”
颜小茴被他的固执激怒了,无奈的咬了咬唇:“我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别人的话呢!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晏子傅!你们又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认为我是晏子傅的相好的?”
严三倏地站直身体,笃定的看着颜小茴:“你别想耍花样!早在你们动身之前,我们就接到线报,说晏子傅的相好要南下回青灵老家。我们在路上埋伏,眼看着你们一行进了客栈。本来我们早就想下手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此行人忽然变多了,带了不少丫鬟小厮,我们就改为在客栈下手了!”
颜小茴被他说的糊涂,这么说,他们从京城开始就接到自己一行要南下的消息了?可是,自己真的不认识晏子傅,他们分明就是搞错了啊!
见她蹙眉想要否认,严三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个薄薄的草纸。他将草纸一抖,在她面前展开。
画上是位年轻女子,一弯秀眉,两只大眼睛,秀挺的鼻子和一张樱桃小口。虽然画风粗糙,可是颜小茴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画上的女子跟自己少说也有六成相似,难怪他们认错人了!
本来颜小茴还想张口辩解,可是,他手上拿着的所谓线人传来的画像,饶是她说出花来,他们估计也是不会信的!
她只能暗叹自己倒霉,怎么恰巧就这个时候离京了呢?而且,她怎么就跟这画像上的女子长得这般相似呢?
真是倒霉透顶!
见她怔怔盯着画像不说话,严三甩了甩那张草纸,嘴角嘲讽一笑:“怎么,事实摆在面前,现在没话说了吧?”
他的目光忽然阴鸷起来:“试想三年前,晏子傅那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还是我严三一手调教带起来的!谁想,这臭小子毛长齐了,就开始跟老子玩起心眼儿来了!将所有人都拢络到了他的身边,还纠结京城商会的人一起讨伐我!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说着,他阴森一笑,声音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一般:“想我堂堂严三,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了绝地!真是可笑之极!”
他大掌拍了拍自己的腿,“啪啪”作响,颜小茴都能感觉到他的力道。然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又伸手攥拳,用拳头捶自己的腿!
一双眼睛霎时赤红起来:“你不是对我的腿好奇吗?我告诉你,我这腿就是你的未婚夫君晏子傅手下的人打残的!他的手下人还使计截断了我严三所有的客源,让我耗费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囤积原木,最后赔本了都卖不出去!”
他仿佛想到什么恼火的地方,音调也忽然升高:“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我恨啊,我恨不得伸手将他掐死!”
他的手忽然紧紧掐住颜小茴的脖子:“就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