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在潮笙身后,半晌都不敢吱一个字。
潮笙领着他们俩,忽然在一处门前停下脚步:“你们进去洗干净再出来。”
二人看了看写着“澡堂”两个大字的牌匾,王力生目光灼灼将她望着:“潮笙,你,你会在这里等我们吧?”
“会,不然我拿什么回去和司辰交待。”潮笙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力生和阮少谦也不知道怎么进的人贩窝,头发多天未洗,已经自带怒发冲冠效果,脸上衣服上脏污不堪,和叫化子也没什么区别。
这副模样,实在,实在是富有喜剧效果。
等他们洗漱干净出来的时候,阮少谦扭捏地道:“喂,进来付帐。”
原来他们俩还各买了身衣衫,洗干净头脸,换了身门面,谁还能将他们与方才待在竹笼子里待卖的男奴联想到一起。
接着到一处面馆,二人狼吞虎咽地扫了五碗面,还啃了两斤牛肉。潮笙托腮望着他们消灭的盘子,“你们有多久没吃饭了?”
“三天。”阮少谦伸出三根手指头,“实在太没人道了,等我回去下个秘术,叫那起死人下半生没一天好过。”
“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怎么不做?”
“被绑着手,如何做。”阮少谦甚怨念。
潮笙的目光望向力生,他尴尬地避开。潮笙想他们怎么进人贩窝这事儿,现在不说,明天也得说。
吃饱喝足,带回客栈。半夜潮笙的门被叩响,王力生眼神闪烁地站在外头。
她把门打开,他一溜烟闪了进来。“潮笙,那个,这段糗事能不能别告诉主子。”
她眼里含笑望着他。
“真的,算我求你了,要是他知道了,我的前途也就完了。”力生羞郝地低声说。
“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王力生面皮红了红,细细道来。原来将到郡边时,他们俩果然迷了路,在山里遇到个摔断了腿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姑娘,大发善心背着姑娘送她回家。岂料那姑娘一个手刀劈来,把力生给劈倒了,阮少谦那点儿功夫还不如姑娘家,三两下就被打昏了。
等他们醒来已经被戴了手铐脚链,沦为男奴,被人拖着叫卖。
“真是个好经历。”潮笙说。
“你还笑我。”力生头垂得低低的,“这事儿传到主子耳里,我不但完了,在京城也混不下去了。”
潮笙瞥他一眼:“放心吧。我替你保密。”
“我就知道你会替我保密。”他分外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只差没有感激涕零,“多谢啊。”
潮笙抽回手来,藏在背后擦了擦,“不用。”
“主子可有指示如果我们会和之后,怎么安排?是我带着阮少谦一起去陈国,还是你带着去?还是我们一起带着去?”
“一起。”潮笙道,“你这认路的本领该好好学学,倘若有一天真正陷入险境,你饶来饶去把自己饶到敌营那可怎么办?”
力生挠挠头:“你说得是。”
潮笙道,“这些天你们都不曾睡好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商议往后的事。”
潮笙夜里做了个梦。
烟雾缭绕的山间,一个剪影在前面行走。像是熟悉的身影,又似乎很陌生。依稀只知道是个男子,他走得那样匆匆,柔软的衣料拂过地面,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她在后面跟着,直到那男子走到了悬崖边上。
冷风吹起他的衣摆和头发,雪花骤降,漫天飞舞之中,男子迈开步伐,要跨入那悬崖中。
“别跳!”潮笙下意识地出声,一出声,便将自己给惊醒了。
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真是个奇怪的梦。梦境是何处,她没有印象,梦里的男子是谁,她也不知道。可,怎么会梦到一个男子要跳崖呢?
她抚抚额头,命令自己接着睡。奈何小歇了一觉,想要再续美梦就有些艰难。
她想起司辰。胸口有浅浅淡淡的缱绻,些微的思念。离开这么长时间,不晓得京城里可有什么变化,他可有什么变化?
颐辰虽然被废,信德帝却没有立刻立太子。不知道是对颐辰还抱存希望,还是等过了风声再另立新太子呢?
司辰虽然表面上不以为意,暗地里是着急的吧?他此时在做什么呢,一向睡不好的他此时可曾睡了?
翻来覆去,不知怎么着,斯羽那漂亮、乖巧的小模样就跳入了脑海。这娃儿长大后方向感一定很强,若不是他自己认得回去的路,她难免要费些周折打听他的家人。
不经意间,珍瑜问她是否来自金都聂府的问题猛得扎进脑海。为何珍瑜会那样问呢?她问起金都聂府时明显紧张,小心翼翼,怕碰触到某些禁地,又想要知道真实的答案。
他们和金都聂府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