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的英文,大概能分辨出来地图上的那几个非洲国家分别都在什么方位。
第一站去哪里呢?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宋乔伊打个电话好了。
这半年来,她鲜少和以前相熟的人接触,除了偶尔和唐堇用Email联系之外,以前关系圈里的人基本都断了来往。
这也是周若然对她进行治疗时采取的一种手段。她说她过去的记忆里有太多的不美好,家庭和爱情给了她双重打击,友情也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纯粹,所以断掉过去的一切,是效果比较显著的治疗方法。
也正是因为这种治疗,连雅颂才发现,其实自己对于周围的那些人,真的没多重要。
最开始从人间蒸发的时候,她偶尔还会收到唐堇打来的几个电话。
但是当连雅颂得知唐堇已然和欧阳见在一起之后,她也只好慢慢减少和好闺蜜的来往。这似乎是每一个成长的女人所必须经历的那一步。
有一天,身边的好闺蜜嫁为人妇,她的家庭必将占据她生活中的核心位置。她忙着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日子过得应接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像是以前那样,拉着自己秉烛夜谈哈日哈韩?
她们都长大了,都走上了其他人早已走过的道路。这样想起来,其实也没多少心酸了。
所以古人常说,有情不在朝朝暮暮。
这种随着长大了就淡了的情谊,你可以不把它放在朝朝暮暮了,但要把它放在内心深处。
就像是她现在于深夜中,任性的给宋乔伊这样一位良师益友拨过去电话,她就不担心这位友人会生气她扰她清梦。
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了困难,这个女人一定二话不说会帮自己的。
宋乔伊那边接电话很快,但是背/景音很是嘈杂。
连雅颂不禁笑着问道:“你那边现在几点?我刚才还在担心,会吵到你睡觉。”
宋乔伊那边传来一阵笑声,道:“我现在还在运输车上呢!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没注意,天确实黑下来了呢!我刚从利比亚出境,唔,下一站去哪儿,我还没问呢!不过没关系了,非洲的国家大同小异,顶多是有的病例多有的病例少的区别。你呢?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连雅颂顿了顿,才说道:“我的战地记者申请得到批准了,估计下周就可以动身了。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报社给的日程安排,是北非的几个国家。那么,我们有相遇的机会吗?”
宋乔伊那边又是几声大笑,道:“相遇靠的是缘分,有缘肯定会再聚的!你呢,既然被若然治疗的差不多了,就把心态放开点,把一切都看淡点吧!说实话,我觉得你这种人真的特别适合来这边走一遭。我们都是被琐事压的太累的人。来了这片贫瘠荒凉满是创痕的土地,真的能学会珍惜自己的!”
连雅颂对她这番话颇为赞同,叹息道:“我现在就在伦敦,白天的时候,找机会去了一趟江望的家里,看了一眼女儿,还抱了抱她……把这一切做完了,我觉得我算是卸下全部的包袱了。接下来踏上非洲那片土地,我也能做到无牵无挂了!”
宋乔伊那边沉默了半晌,才试着问道:“江望他……知道你要来当战地记者了吗?他同意吗?”
连雅颂轻笑道:“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又为什么要让他同意呢?这是我自己的工作安排,明明和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不是吗?他现在也有了新女友,是个漂亮优雅的法国女郎,看起来很合他的心意,我已经祝福他们了……”
说到最后,她忽然猛地记起来,她从江望家走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对江望大大方方的说一句——祝你和凯瑟琳百年好合呢?
她明明在看到凯瑟琳的那一刻,就打算在和他正式告别的时候说上这样一句话的!
可事实上,她根本没和江望来一个告别仪式。
他们就像是半年前那样,本来以为是最后的告别了,但是谁都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行为。
他们就像是普通的一次分别一样,两人分别扭头走向不同的方向,但谁都没有多少惆怅,仿佛坚信着改日还能再相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