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岑夜狠狠挑高了半边眉毛,以为听错,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神医该说的话。
可夏半均的神色,倒越发认真了,摇摇头:“发热不止,出虚冷之汗,眉间表情略显痛苦,似是中毒之象。”
“但是脉象平稳有力,也无气虚,又不像有内伤……”他说着就又摇摇头,思考般的再陷沉默。
岑夜在夏半均的身边看得很清楚,这冰窟窿对红莲,还是有那么几分上心,即便脸再冷,那眼中的神色,也是骗不了人的。
记得之前在逃出紫白边境的山谷后,红莲就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虽然此刻多出了个疑似中毒,可其他的情况,都与当时那村中大夫所说的一模一样,还有之前虎山,她变为枫色的发和额头上显现的印记……
尽管之后在夏家,红莲没有与岑夜说她究竟在虎山昏迷了多久,但隐约想来,莫不是也和在那村子一般,睡上三天便能治好?
岑夜越想越觉得,红莲身上藏着不少秘密,而且都绝非平常。
她在乱葬岗上救下自己时,本只是单纯认为她武功好,可后来在山谷初显身手,俨然是惊艳了所有人。
那种足撼三军的魄力和气势,临阵御敌时的反应和判断力。
她具备的并不仅仅是冷静果敢,还有将帅般的凌然风范,以及不畏胜败的从容自信。
那时夏半清和阿燚之间的一眼对视,岑夜自当瞧的一清二楚,义贼帮的背.景绝不简单,可红莲的,该是更加……!
来京城的一路,红莲行事作风都极具军人风范,总给岑夜一种战略老手的感觉,还有那些不愿征战沙场、带兵打仗的话。
像她这样的年纪,还是个女孩,怎会想到如此不着边际的事情上?
而且字字句句都是笃定绝然,简直就像过去曾亲身经历过一般,那么她……
真会是他曾在蓝国宫中偷听到的,那个镜国的女战神吗?
岑夜看着红莲明显透着些痛苦的睡脸,记得初次见面,她确是问过自己有关灵州的事,仿佛她从没在灵州生活过一般。
就像她不曾于那中州上听过白国和蓝国,在这灵州大地,岑夜也从不曾听闻过有个镜国!
所以她是的吧。
她一定……就是的吧!
“夏大人,依你看,她可否会有性命之忧?”岑夜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似乎已经冷静下来。
“虽不清楚为何如此,但从脉象看,该是无事。”夏半均依旧冷言冷语,可眉头却是没松,岑夜则点了点头。
“那便好。先前回京路上,她也曾出现过这般状况,似乎睡上个三天,等自己醒来,便就能恢复。”
“竟有此等事?”夏半均眉头更深,冰山脸上明显不太相信。
“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岑夜不含情绪的回答,他本不想把这过于玄乎的事说出来,可见夏半均多半是真的担心红莲,而红莲又是喜欢这冰窟窿。
毁人姻缘这种事,太缺德,他岑夜才干不来!
见岑夜如此肯定,夏半均也就没再纠结,何况红莲的体质很好,吉人自有天相。
“那……这天就快亮了,世子今夜也颇为劳累,半均留下照看红莲,也好诊断个前因后果出来。”
“不必,丞相之事定会令夏家乱作一团,你暂且回去,稳住家里,免得多生枝节。”岑夜正儿八经的回绝,夏半均却明显不太高兴了。
“世子可是还不相信半均,觉得半均会联合宣武将军等丞相的残余势力?”
“你爹一天没退下来,夏家就还是他说了算。”岑夜顿顿,瞥了冰窟窿一眼,“我信你,但不信你爹。”
夏半均一愣,似乎想起来什么,显然变得无话可说,冷冷:“微臣告退。”
那冰窟窿告了个礼,便离开,瞧都没再瞧红莲一眼,看上去当真冷血无情。
静下来的寝宫中,岑夜雕像般的在原地杵了一阵,才是忽地跌下眼帘,于床边坐下。
毁人姻缘太缺德。
可她若是那镜国的女战神,就算再缺德,他也只得认了。
何况这德,现在也不是第一次缺,早是在夏家,与夏半均第一次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便就已经说过:
别和红莲走的太近,在他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她,都定然只能呆在他的身边!
“唉——”岑夜对着那床上的人一声叹息,随即有些别扭的瘪了瘪嘴,扶住额头,似有万分的懊恼。
“不知道的,绝对会以为我是喜欢你呢。”
“真是丢死人了……”
叹息过后,岑夜又是瞥了红莲一眼,自己对自己说:“应该听不见吧?”
只是话才落下,少年那褐色的眸子里就是泛起了深深的担忧。
尽管让夏半均回去的理由,是出于事实,可红莲现下的情况,着实不太乐观。
毕竟先前并不曾出现过类似中毒的情况,说睡上三天便好,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倘若知她这个得力助手倒下,恐怕……
“我说你啊,可千万别给本世子,来个一睡不起才好。”
“我才不想别人……不想让那个夏半均觉得,是我把你连累成了这样。”
“到时候他一生气,逼着你跟他走,那我再怎么耍赖……怕也是留不住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