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岑夜一定会说这句话,就像夏半均买糖葫芦时候的自己,所以接下来……
“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买了,你看,我也有。”红莲说着就从背后拿出另一串,然后学着那时候夏半均的样子,吃了一颗给岑夜看。
“……”
岑夜没说话,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臭,已是明显迸出了怒意,而红莲见他不买账,就又吃了一颗给他看,还挤眉弄眼的把另一串晃晃,表示让他快些接过去,别再在意小孩不小孩。
岑夜盯着她那张表情欠抽的脸,袖子下的手早就捏成了拳头,半天才咬着牙,狠狠挤出一句话:“女人,我警告你,别逼我发火。”
“吃一下又不会死。”红莲挑眉反嘴,也没再继续装作兴致高。
“你知道我最讨厌开玩笑,所以你再烦我,我一定把这东西全扔地上,踩个稀巴烂。”岑夜连白眼都没有,黑着脸大步走了。
红莲看着那背影,又看着手里糖葫芦,想着若是那时候始终没接过夏半均的糖葫芦,他是不是也会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觉得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难招呼。
所以那冰窟窿,果真还是把自己当作小妹妹而已吗?
不过也是呢。
倘若他对自己有半点的上心,也不会连她那般突然的亲了他、还对他表白,都没有半点的惊讶和动摇。
“呵。”红莲一声苦叹般的干笑,只觉得那上的糖葫芦分明比蜜还甜,这次,却是苦得难以下咽。
“喂,女人?!”见红莲半天还杵着不动,岑夜又是黑着脸走了回来,发现她看上去很不高兴,就是咂了咂嘴,“啧!”
纠结片刻,便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两串糖葫芦,扔到了路旁的垃圾筐里。
“你做什么?”红莲觉得相当浪费,转而就听到他恶狠狠的甩来一道命令。
“牵上马,带你去吃别的!”
岑夜离开白国七年,回来后不是躲在酒馆,就是藏在夏家,然后去了一趟泰安院,便直接回宫了。
要说这京城中的吃喝去处,红莲觉得他知道的,还比不上自己多。正纳闷着跟在他后面,竟是到了那明秀楼!
明秀楼正是他们刚到京城那天,同刺客在楼顶交手时的地方,乃京城中为数不多的高楼之一,而且刚刚位于京城正中央。
“此处,怕是不妥吧。”红莲拉住岑夜,尽管那天是在楼顶,而且走的也快,但当时围观的人太多,总归有些不好。
虽说现下丞相已经被放倒,但像义贼帮那样背后不知道搞什么鬼的江湖组织,可是防不胜防。
岑夜没有理她,直接进去了。
“金镶阁可是还在?”岑夜没搭理迎上来的小二哥,直接找了掌柜。
掌柜听到一愣,打量岑夜一番后立刻懂了什么,神色一变,就是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领着两人往楼上去。
这明秀楼共有五层,却是只有四层对外开放,往五楼的楼梯前有道金门,挂着大锁和牌匾,正是方才听说的那个金镶阁。
看来多半是为王公贵胄们专门设立的。
红莲如此想着,掌柜就已经把门打开,见楼梯上铺着红毯不说,一路上去也是装潢得高档别致。厅内雕栏帐幔,宫灯奢华,专设有歌台舞池,乐器编钟,却仅有一张大圆桌。
“这是……”红莲还在颇有兴趣的打量,掌柜已是跪在了地上。
“草民叩见世子殿下,殿下洪福齐天,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照旧上最好的几道便可。”岑夜说了句,掌柜就是匆匆退下去准备,红莲则挑了挑眉,暗觉方才那句洪福齐天,还真是用的微妙。
“他怎么识得你是世子,而不是其他皇子?”
“小时候王上带我与母后来此吃过饭,觉得此处视野极好,味道也不错,便就买下了此层,日后也再来过几次,只有我们三人。”岑夜听不出情绪的说着,却一脸怀念的在厅中转了一圈,之后坐到窗栏边,俯视着偌大的京城。
夜风吹着他齐肩的发,少了面瘫的脸上,因那声王上的称呼,叫红莲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这父子俩各自心里都有结,不知何时才能解开。
“你今天专程来接我,就是想带我来此处大吃一顿?”红莲也坐上了窗栏,与他面对面,却是话才说完,就被他用惊恐的神情,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我一路护你回宫,又助你扳倒丞相,难道你不是想等我三天睡醒,便好生谢我一番?”
“……”岑夜似乎有些语塞,表情明显是忘了什么事情。
“啧、啧、啧!世子大人可真是待红莲不薄呀,红莲为您鞠躬尽瘁,您竟是想让红莲做牛做马,至死方休,连道声感谢都给抛诸脑后。”红莲纠着眉心,口气和神情,全然是看着一头巨大的白眼狼。
“红莲感激涕零,当真是满心的温暖,连眼泪都给堵在胸口里,快要化成一口老血,给喷出来了!”
她故意加重了喷字,一口气猛地扑到岑夜脸上,叫他的眼睛连连眨了两下。
不知怎地,岑夜又是想起了之前在夏家,她对着自己耳朵讲话时的感觉,目光顿时停在了她的唇上。
似乎自打书库的事开始,他就有些不太对头,尤其是在涂完金创药之后,哪怕这女人的鼻梁上正用伤布缠着一坨‘屎’,也还是越看,越觉得她很漂亮,而且……
岑夜有些窘迫的移开视线,只觉得身体又有些热热的,好像现在一旦离这女人近一点、或许被她碰上两下,整个人就会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