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冬儿陷入扭捏的模样,红莲脸上只剩得平时的一派淡然。
可是心里……
“冬儿,宫里这么多人都知道你钟情于他,那他知道吗?”
“你有同他,表白过吗?”
红莲看着冬儿,目不移视,像是要把这丫头和夏半均之间的可能,看个透彻。
“这些我没问过,也没说。”此时此刻,冬儿竟是垂了眼。
“我是宫女,是白王的人,即便说了,也没可能不是吗?”
“何况夏御医那种石鱼脑袋,就算当面说,大概也不会懂吧。”
冬儿边说边想像了一下这个场景,然后笑意欢腾。
红莲看着她,却笑不出来丝毫,似乎完全不懂冬儿的想法。
试探道:“你都说他石鱼脑袋,为何还如此开心?”
“因为我喜欢他呀!非常非常的喜欢!”
“管他是石鱼还是铁鱼,就算他一辈子都不懂,我也还是喜欢他!”
冬儿说得无比自信,无怨无悔。
那熠熠生辉的双眸更是告诉红莲——
她输了;
输给了冬儿,彻彻底底!
“待我能够离开皇宫的时候,他若还没娶妻,我就再告诉他,我要嫁给他。若是娶妻了,我便去夏家当佣人,还是能够守着他。”
“总之我很早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要跟着他!”
冬儿说起夏半均便是没完没了,而红莲只是听着。
看着。
然后心里默默问了自己:
和冬儿相比,她是不是对夏半均,奢求的太多了?
想她对夏半均,好像并没有付出过什么。
又凭什么,去要求他开了窍的来回应自己?
就算决定了要主动追求,可她归根究底,依然还是胆小鬼一个。
别人若是不先付出,不先让她看到值得相信的证据,她便是不敢倾心相送。
冬儿这般的勇气,她生来仅有的一次,就是用在了珂喆身上,然而最后……
如若那时候在中州的不是珂喆,而是夏半均。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包括她现在的心态。
都会变得不同吧。
想来她的心,似乎真的有些太老了。
所以着实拿不出许多的热情和干劲,再去追逐情爱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仔细想想。
若仅仅是想有个家,是想生一双儿女。
那么和谁,都不是一样?
看来这重生回少女时代的机缘,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竟是让她一个走神太高兴,差点都忘了原本的自己。
现在对于冬儿,她没有郁闷,没有妒忌,甚至还有些钦佩。
她是过来人,明白这种不问结果的心意,是何等可贵。
而对于夏半均。
套一句老话:随缘吧……
红莲心里萧索万顷,脸上却依然不露破绽。
和冬儿没再多说什么,回了自己的羡泱宫。
不管那冰窟窿在是不在,她现在染得是肺痨,怎么都不可能去惊动御医。
加之当下心情实在很糟,也没胃口,回去就是关在房中,运气调息了一会儿。
想那白王送来龙渊草或许还真有些效用,倒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殊不知夜深人静之时,许久不曾同夏半均说过话的冬儿,又是满心欢喜的重操旧业。
端着夜宵,去了太医院。
却是见那清丽颀长、静谧如月的青年,竟相当罕见的,坐在前庭的石凳上发呆。
“夏大人在想什么?”冬儿把东西放到石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想很多事。”
他冷冷凉凉的答了,然后看向那碗吃的:“谢谢。”
说着直接端起来,开始吃了。
想以前,他手中总是放不下药材,每次宵夜都要放上好一会儿。
今天吃的这般迅速,当真令冬儿觉得新奇。
“我脸上有字?”冷冷一句,他就是停了手,瞥了惊异无比的冬儿一眼。
“没有没有,快快快,趁热吃!”
冬儿摇头摆手,夏半均就又继续。
两人相识多年,对冬儿送夜宵之事,夏半均起初也是谢绝,可后来便是习以为常了。
反正也不讨厌她,而且又是一番好意。
何况有时候值班,也确是会饿。
简单想想,认为没有不吃的理由。
可能一直盯着他看,会觉得不好意思,冬儿便是随便找了些话:
“君宁公主的风寒可是严重?”
估摸着红莲和夏家也算老熟人,又咳成那样,冬儿自当找了这茬儿。
怎料那冰窟窿却是不解,停手:“她病了?”
“是啊,咳得好厉害呢,宣御医的时候,夏大人没去吗?”
冬儿眨眨眼,也是不解。
夏半均又是闷了一会儿,之后连碗都放下了。
“羡泱宫,今日并未宣过御医。”
他愣愣说着,然后看着面前的一盆花,若有所思。
看他难得一见的皱了眉头,冬儿也就没有说话,心里只是纳闷。
前庭中安静了许久之后,那冷冷的人,才又看回了冬儿。
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迷茫:“若你的朋友,明明需要你的帮助,却又不愿找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