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是梦里那个红莲,那个抱在怀里,能让他觉得无比安心满足的红莲。
而不是现在这个,即便抱的再紧,也还都像离他很远的女人。
特别是最近她身体不好,因为担心总呆在羡泱宫的这段日子。
似乎只要想到她心里,肯定还没有放下夏半均。
岑夜,就越来越觉得无法忍受了!
哪怕是无话可说,他也几乎是每日都陪着她,因为他想要看到她,想和她呆在一起。
所以她偶尔走神发呆,他亦是瞧得清楚。
甚至有次还下意识的问了,岑尧是不是打算一直把那冰窟窿关下去。
也就是那一刻,岑夜心里生出了某种笃定。
不管冬儿愿不愿意合作,他都一定要让红莲对夏半均死心。
他就是讨厌红莲还记挂着那冰窟窿。
她既然能为自己舍命,就不应该再对别人牵肠挂肚!
是她先对自己好的,是她先要那般的去重视自己的。
所以错的人是她!
是她让他觉得世上只剩下她了,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那梦里的未来……!
当岑尧突然宣召夏半均进宫的时候,那冰窟窿虽知是要入凤栖殿看王后,可对骤近的风暴,却浑然不晓。
介于红莲的名声颜面,岑尧并未把还要给她看病的事告知夏半均。
然而模拟战和红莲最近身体欠佳,他早从父母口中听说。
故而一直想着,等看完王后,是否该提出顺便看看红莲。
可他许久不曾见过红莲,已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
又怕届时,她会不让自己看病。
因他在牢中待了太久,岑尧让他提前一天回了家,做些准备。
他却是除了在偏院医庐的药草地发呆,什么事也没干。
“想什么这么入神?”
耳边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询问,就是从树后走出个穿青衫的人,手里还提着两小瓮酒。
那冰山脸上愣了愣,但也并没有太意外。
夏半清小时候,就经常爬这树溜出去玩,现在多年过去,技术倒也没生疏。
之前廉妄才走时,他去牢里看自己那会儿,还是因草药被折腾得差点认不出他。
现在已然恢复了本来的少爷相,看来这家伙还挺会照顾自己。
如此想着,就是推开了已到面前的酒瓮。
“我不饮酒。”冷冷一句。
夏半清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开了封:“今晚又没别人,怕什么?”
见这冰窟窿还冷着脸,装没看见,就是哭笑:“你老说不后悔,原来还是没放下三年前那件事。”
“我没后悔,何况三年前,本就是我闯的祸。”夏半均反嘴,酒瓮则被强行塞到了手里。
“你那时是试药,用烈酒作引,又非存心喝醉乱说,搞的东窗事发。”
夏半清说着就又开了自己手上的酒瓮,和冰窟窿的碰了一下,随后喝了一口:
“就如你说的,或许我那时候不赌气,没有立马就走,也不会变成今日局面。”
“……”冰山脸上微微蹙了眉,看了看手中酒瓮,终究还是喝了。
口中一阵辛辣,不禁眉头更深:“你来何事?”
“无事就不能来?”夏半清还是懒懒,又是调侃。
“难得你出狱了,这不就过来庆祝庆祝。”
“只是入宫为王后看看病情,之后多半会回牢里。”冰窟窿一盆冷水倒是泼的干脆。
“王后那病,可是能够医好。”夏半清问了,却是没有回答。
但见那冰窟窿摇摇头,又是饮了一口。
夏半清微微眯了眼,嘴角却是勾起,然后感慨得不明所以:“说不定是你学艺不精,不够道行呢?”
“爹娘心里,可是觉得我欠了你,从小到大,都是我在逼你替我做事,来继承夏家的……”
“半均。”那冰窟窿打断了感概,对方却是惊愕,又成苦笑。
“你叫我半均?”
此刻,那冰山脸上亦是褪去冷凉,仍旧是方才那般叫法:“半均,我没有同情你,也从未觉得是你逼我。”
“你不欠我什么,真的。”
“互换也好,之后进太医院也好,都是我自愿,我不像你,没有什么宏愿目标。”
那冰窟窿极为少见的这般有人情味,夏半清的眉目间已然成了酸涩。
“可是小时候,最不愿学医的人,明明是你啊。”
一句话不知是何滋味,之后两人亦是沉默,只是并肩饮酒,未有半字。
那冰窟窿虽不饮酒,但今日这酒,明明也不太烈,量也不多。
却是喝到最后,似乎醉得有些厉害,连那青衫都成了两个。
“你这……什么酒?”
夏半均摇摇晃晃,一直醒不过神,只听见懒散的笑叹:“看来你以后,真的多锻炼锻炼才是。”
“我……”
“好了,你明日还要进宫,赶紧休息吧。”夏半清说着就是扶他进了屋里。
却还没到床上,那冰窟窿就睡过去了。
然而夏半清又是背起他,将他送到医庐存药的仓库里。
“半清,今次之后,你该是会懂得,堤防我这个大哥了吧。”他苦涩说着,半点不似平常的懒散不羁。
又是一声叹息,才离开了仓库,而后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