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解气,能听我解释了?”夏半清笑笑,擦擦脸。
对面人也不说话,神色半点不是解气,甚至因那笑更怒。
“半均,你往后勿要相信我。”
夏半清敛了笑意和懒散,严肃的模样同夏半均如出一辙。
却如叹息。
“这就是你的解释?”夏半均发怒时的语气并不是冷的,连眉目间的神色都是极有人情味。
“我只能说这么多。”夏半清看着他,眸光坚韧。
而对方亦是不准备让步:“你当我是什么?”
“当然是我弟弟。”夏半清说的笃定,对方竟是破天荒的一个嗤笑。
“弟弟?”夏半均顿了顿,又笑。
“如此坑我害我,还什么都不愿意说?”
“就一句忠告,叫我以后都别再信你?”
“……”夏半清看着那冰窟窿,似乎被他这样的一反常态惊到。
沉默片刻才道:“过两日,我就会替你,入太医院做事。”
“什么?”
“此事还有娶冬儿之事,都是王上的主意,我不愿同你解释的事,是说假扮你入凤栖殿看王后的原因。”
夏半清倒是诚恳。
说完夏半均就是愣愣,瞪大了眼:“你说你……”
“到底为什么?半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就当是我好奇心重,碰见秘密都想知道便是。”夏半清说着又成了懒散。
“半均啊,我好不容易扮成你,说服爹同意我入太医院。”
“正因为我还当你是我弟弟,所以才这般同你明讲,若是你要从中作梗,我便只好……”
“把那凤栖殿之事抖出来,拉上夏家一起陪葬了。”
夏半清懒懒勾着嘴角,像是好生惬意,夏半均则是已成木讷,似乎突然不再认识眼前人。
他离开家的三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又是……成了什么人?
看着那冰窟窿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夏半清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
却是最终,什么都不能多说。
自己对他这弟弟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半均,若你不娶冬儿,王上便要一直把你关在牢里,夏家现在就你一个儿子……”
夏半清话说一半,后面的无需多言,只转身离开。
夏半均在原地愣了很久,呆呆回到家中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团混沌。
红莲早在拜堂礼成之后就称身体不适,和岑夜一起走了。
他现在也不会有心情去管外面喜宴的烂摊子。
只是直接去新房,伸手就掀了盖头。
“真的是你……”
看着那红妆惊觉的女子,夏半均神色复杂的喃喃。
手中盖头落下,人已丢了魂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再未有半点反应。
而冬儿脸上,亦是一派苦涩和纠结。
嫁给夏半均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结果对了,一切却并非是她想要的那样。
何况他方才迟迟不肯踢轿门,之后拜堂,竟会是红莲来宣读赐婚的圣旨……
冬儿一派凄楚的看着那人,不知往后的日子会是如何。
若是她没能打探出夏家三年前的事,岑夜,又会不会真的杀了夏半均。
她不过是想让红莲和夏半均好好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在那回宫的路上,红莲一直沉默不语。
过去寂萧山中把酒敬珂喆,现在夏家府上亲宣赐婚圣旨。
她的人生里,到底还要做多少可悲可笑之事才算足够?
“呵呵呵!”红莲扶额苦笑,岑夜只偷偷瞟了她一眼。
“世上又不是,只夏半均一个男人。”
少年小声嘟囔了一句,红莲看看他,倒是一声豪气的叹息:“不错,这话我爱听!”
岑夜又是偷偷看她,却发现她眉目间尽是倦怠。
故作心不在焉的问了:“你今日起那麽早,又在夏家耗到现在,很累?”
红莲并非是早起,而是一晚上根本没睡着。
或许正因为没睡着,所以床边那龙渊草的安神效力才更明显,今日的空虚乏力,似乎比以往厉害许多。
加上又参加了这场婚礼,太耗心力,现在当真是累的不行,甚至连头都有些晕乎。
“好像是有点累,我想睡会儿。”红莲揉着太阳穴,淡淡说了句。
岑夜一怔,连背都挺直了,扭捏道:“那,那……大、大腿借你?”
“不必,肩膀就好。”红莲说着已是困意明显,头就靠了上去。
“……!”岑夜又是一个紧张。
这种能被她依赖一下的情况,好像还是头一次。
少年心里……思想已经没怎么能够运作了。
除了她身上还是那般香香的,其他东西全部都没能去想。
自己那腰背,就挺得和树干一般,也不敢动。
红莲当真是相当不舒服,片刻就是睡着了,随着马车一个颠簸,直接就倒岑夜腿上了。
“……”岑夜愣愣看了一会儿,两只手举了又放,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把她那头挪正,让枕着舒服些。
然后就这么一直盯着看。
看那额上的玉扣,看那密密的睫毛,看那鼻子和……桃粉的嘴唇。
心里很自然的,就生出了一个念头。
“你,睡着了吗?”
小声一句,并无反应,似乎睡得很死。
于是那褐色的眼睛贼贼转了转,五官端正的脸就是俯下,凑到了跟前:
“别醒啊。”
气息般的一句,那薄唇,便是在鼻尖上碰了碰,像在试探。
见她真的没反应,目光,就落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眸中一柔,却又有悲伤:
“红莲,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说罢,那少年蜻蜓点水般的吻,就是落在了睡熟的眼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