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要么不动手,要动,就必须一招获取胜机。
事到如今,这角逐虽不精彩,但也到了必须决断之际。
如今监视了这么多天,岑夜那小子今晚,终于是出了宫,往了刑部。
想那夏半清与自己这边,关系说深不深,说浅也不算浅。
既然那日在凤栖殿为自保撇清了立场,他亦是没有不把自己供出来的道理。
所以今晚……
舒怡躲在窗户外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半清出事以来,她的心神就没有安宁过。
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那男人早就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早就抛弃了自己,也从来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
可是她……
终究还是去找了茗薇,借口娘亲祭日,求得了出宫的机会。
她本着鱼死网破,拿着并非完璧之身、会让舒家以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的决心。
回去求他那只当自己是道具的爹,定要救夏半清一命。
却是听得下人们说,蓉妃今日来了府上,一直同舒朗还有舒浚在书房议事。
她偷偷潜去,听到的竟是舒浚冷言一句:
“夏半清既然曾是义贼帮的副帮主,嫁祸给义贼帮便是。”
“嗯,如此甚好。”蓉妃应道,一贯的从容不迫,带着些许的威仪。
随即便是舒朗道:“总之今晚,若是岑夜没有问出什么,就之后动手,装作夏半清是不堪拷问。”
“若是说了什么,便就连那臭小子一并……”
话说一半,但那意思早是明显。
舒怡脑中一炸,那舒朗和蓉妃勾结,宫中早是公开的秘密,可是舒浚……
她从未想过,那般温润之人,竟也会搅入此局,还一起出谋划策!
她虽是对舒浚有恨,可如今他这般的……这般的……!
难道他也和爹爹一般起了野心,对杀岑夜有兴趣?
舒怡心里一紧,却已没有时间去想她那浚哥哥,为何走到今天这步。
现下这般状况,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红莲!
舒怡总觉得冥冥之中,他该还是同夏半清有着些许的缘分同命中注定。
否则也不会如此巧合的,想着救他,便就真的撞上了生死关头!
或许老天还是怜悯她的吧。
或许他们今生,还是能够有希望执手的吧。
这天已经是黑了,舒怡一路十万火急,赶到羡泱宫的时候,幸好红莲还在,没有随着岑夜同去。
然而舒怡这才知道,岑夜并未与红莲说过今晚要去审问夏半清。
想起之前夏半均来投诚那会儿,岑夜那般反应,红莲一直都很在意他在抓了夏半清之后,究竟要干什么。
只是这几日,她也问过很多次。
可那臭小子只说,还没想好,等想好就告诉她。
岑尧如今,完全把朝廷的烂摊子丢给岑夜,红莲想他也是忙,便没再多纠结。
虽然问过他,要不要自己帮把手,但他倒是一派稚气未脱的小男人模样,说什么让她老实呆着,别偷偷跑去找夏半均就好。
不得不说,红莲越来越拿他没辙了,已经到了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讲话的地步。
心里也就一直烦着,到底该怎么和他把事情讲讲清楚。
他那不听不听的,也不是个办法。
再把他惯下去,迟早得出事。
然而此刻见到舒怡,红莲心里已经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
并非是舒朗他们要杀人的危险,而是另一种,甚是忐忑的不安——
岑夜瞒着自己去刑部,也就是说他想要,做一些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
星月下,那少女并未骑马,只轻功全开,一路急行飞掠。
衣袂翻飞,青丝如瀑,犹似点画了苍穹的绝妙之笔,留得京城中看见此幕之人一心惊艳。
却是此时此刻,那刑部的大牢之中,是另一番残酷与惊心。
刑架上的人——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作是人,至少那一身的鞭印和血污,早就令他再难看出原本的模样。
被盐水泼湿的发懒懒垂着,苍白的脸上,清丽已然染上了一种奄奄一息的虚弱。
他前方的椅子上,少年悠哉坐着,一身黄袍依旧绚丽,不沾半点污垢。
五官端正的脸,表情不多,却也能看出明显的快意。
而在少年的旁边,站着衣装严谨的男子,眉清目秀,神色自然早就不是往日的冷。
“好了,你们下去吧。”
少年一声令下,似乎已经看厌了鞭笞,两个狱卒应了一声,便是离去。
之后现场安静了很久,只能听见夏半清痛苦的喘息。
等那喘息终于停下,岑夜才是又道:“方才所受的,乃是以前抓我入义贼帮,送去和廉妄交易之账。”
“可还满意?”
随声,夏半清抬眼看他,视线早是有些模糊,反正也不太有力气说话,就不过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而旁边,夏半均已然是没法再看下去的状态,脸上神情不知是后悔还是什么,全然是无法形容。
“世子,我……”
“夏半均,你不要说话。”岑夜将他打断,一贯的无甚情绪,然后瞟了他一眼。
眸光阴毒:“之前可是你说的,无妨。”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兴致似乎有些高昂起来。
夏半均怔怔。
他是说过,但并不曾想到岑夜会这般的……!
究竟是为什么?
专程把自己带过来,看如此残忍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