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衍梦’的味道若是提前与你说了,你也就对它的感觉没有如此深刻了。”江月白摇摇头,将手中之物一饮而尽,“这可是道天歌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坛。”
“这么珍贵的酒与我这般不识其中味的人共饮,’衍梦’若是有灵,想必会将你责怪一番。”叶桢一脸的嗔怪。
“非也非也,这’衍梦’本是与好友共饮之物,若是找一个只懂酒,却并非是知己的人共饮,那么’衍梦’也就无用了。”江月白再次摇摇头,“与你喝’衍梦’,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是吗?”
“当然…”
谢永暮所在的地方是看不清两人的影子的,但是谢永暮自小习武,视力惊人,能看见两人在举杯之间,光筹交错的样子。微风带来了船上之人笑语盈盈的声音,谢永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目前的样子,江月白似乎对叶桢的举动依旧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谢永暮的内心却是隐隐地有些不安,他总是觉得,自己应该阻止她们继续下去,但是自小与人虚以委蛇的生活让他止住了这个念头,生生地停在岸边,不做任何行动。
站在谢永暮身后的梦生看着谢永暮一脸纠结的样子,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谢永暮这样的人,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了。看来这叶桢对谢永暮的意义,真的不是那么一般。梦生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借着谢永暮的手算出的那一卦-泽水困龙。看来,那一副挂相,已经开始初现端倪了。
不过梦生此时却是没有想着提醒谢永暮危险的想法,想到自己能过亲身验证挂相的准确性,梦生碎金色的双眼便荡漾着兴奋的光芒。而且在她心底,其实是挺希望这两人在一起的,于是出声对谢永暮说道:“她们这么近,你就不担心。”
“那又关我何事?”谢永暮的声音很冷,像是凝结了一层寒冰,“她做何事,与我无关。”
“哦...是吗?那为什么某人大晚上的还要跑出来吹风呢?别说是想喝西北风了。”梦生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哎呀哎呀,我还是应该将叶桢剥光了送江月白床上。”
“你敢!”谢永暮猛然回头,旋即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内心,索性不再和梦生说话。
但是梦生显然不想给谢永暮这样的机会,而是继续借着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江月白可是光顾了我一年的恩客,现在我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没有什么不对吧。我看呐,你就是在作茧自缚,叶桢知晓了你这么多的秘密,你不带回云水村囚禁,也不杀了她灭口,却将她留在这江宁,还想着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喜欢上了叶桢吧,还不敢承认,看见江月白对她献殷勤还无动于衷…我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吴国太子去哪里了?现在阿,我看你就是一个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懦夫罢了……”
“不杀...是因为还有用,她能牵制住叶煜,暂时不能杀。”谢永暮冷冷地解释道,“何况她在江宁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不会有事。”却是没有回答梦生后面的问题。
梦生也不追问,而是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现在的叶桢和江月白在说什么吗?”说着如玉葱般的手指便指向了江间的两人,“或许阿...他们正在谈婚论嫁呢...哈哈......”
“难道你知道?”谢永暮的声音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怒气,这在喜形不于色的谢永暮身上是极为少见的。
梦生也知晓谢永暮此时心中的怒气,也就讪讪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继续陪着谢永暮看江面上的小船。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更深了。
星光碎落在一整个江面上,浪潮声依旧,月色却是更加明亮。
不知道船上的人又说了些什么,一阵悠扬的琴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漫天的星辰都像是将要为此琴声而倾斜。抚琴人白衣胜雪,听琴人紫衣如魅。举手投足间,尽是一番风华绝代。
此时,小小的船只已经开始缓缓地向来时的方向驶去了。
等叶桢回到一浊园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更漏声声,声声清冷。
江月白将叶桢送到了一浊园门口,见到二狗与念歌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也就没有进去了,两人互相拜别了,便各自回家了。
其实叶桢也没有醉,只是头有些晕,不过却是有些劳累。于是任由着念歌将自己扶上了阁楼,和衣吹灯之后,便躺下歇息了。
却是没有注意到不久前凭借着过人轻功而提前赶回来,隐藏在自己房内的谢永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