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在乎吗?
2015-10-14 作者: 尘兮
第四十五章 你在乎吗?
叶桢昏迷后做了一个梦。
回到了谢定安离开前日里那个晚上。
梦见他朝着自己伸出宽厚的,感觉可以令人信任的手掌,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我谢定安这半生一直是作茧自缚,从未敞开心扉去结交一个人,现在,也只有你,能伴我左右罢了,若秦酒兄是女子,我谢定安,愿搜尽这天下的财富……倾国以聘!”
倾国以聘......
梦里面的夜风都是如此真实,似是吹在了叶桢的心头。痒痒的,令自己忍不住想要挠一下。
然后她看见漫天的星辰都沉沦在他的眼中,朝着自己说:“不是玩笑。秦酒兄,你知道么,我时常在想,若是你为女儿身,那便好了,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向你提亲了。”
叶桢觉得,明明才过了一日,为什么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似是经年。
然后她醒了。
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的车厢里面,身下铺着柔软的垫子,马车开得很慢,想来是担心行驶速度太快,从而使车厢里面的自己感到不适。叶桢笑了笑,想起了马车前面的二狗,对自己到还是真的好。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模糊不清,叶桢揉揉眼角,想要将眼前的景色看得分明,但是最终还是一片模糊,大脑也开始造反,带着平时根本不会存在的思想,叶桢苦笑了一声,便枕着手臂,顺着脑海里的念头,开始想着谢定安。
一个月前的初遇,他站在满枝头都开满了大大的,白色的花朵的望春树下,为自己吹奏了那一曲,笛声丝丝入耳,哀怨悠长,引得自己心弦震动。他还为自己做了一个近庖厨的君子,亲手为自己做了一桌好饭。
次日又邀请自己去府中为他出谋划策,打开那醉生梦死的销路,还允诺给自己两成的干股。虽然后来在茗月楼拒绝了他,但是自己又何曾看不出来,那两成的干股,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了茗月楼和谢家的账薄之中。
再后来,月白离开了,将被罗氏所觊觎的茗月楼留给自己,想借此给自己带来一个稳定的生活来源,确实没想到那罗氏的吃相这么难看,月白一离开,就将自己告上了公堂,虽然手中月白留下的亲笔书信可以解决罗氏的问题,但是那谢定安却去替自己请来了公羊羽这位当世大儒,来解决自己的困境。后来听苏子易说起,为了请那公羊羽,谢定安竟然是在那柳府的门口,生生地求了一早上。
自那以后,谢定安就开始有事没事地朝着自己的一浊园跑,刚刚开始的时候叶桢不以为然,后来没想到那谢定安竟然是为了自己,洗手做羹汤,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居然肯为了自己变成一个厨夫,若说心底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己在院子里养的那些花,还有那些锦鲤,以及背后那几株合欢树,每天早晨都是他都早起给花和树浇水,给鱼喂食,连二狗都大笑说是请了一个不要工钱的伙计。
在这不长的日子里,他总是对自己百依百顺。无论是出去散步晒太阳,还是在二楼的阳台上听雨声,捧着书卷看书,他都一直陪在自己的不远的地方,默然无声,却又百般温柔。渴了、饿了、累了,他都在这之前就像提前知道了一样了解,然后准备好自己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
只是...这样的表现,着实让自己怀疑。
这样的生活太过分了,过分得让他都快忘了前尘种种,那些关于自己的往事似乎都丢在了时光的缝隙中,再也寻不见。可是,那些并不是真的,独处的夜晚总让他记起,存在的事实依旧存在,发生过的事情,也确实是发生了的。
初到江宁城的自己,能信任的江月白是户部尚书之子,自小在江宁城扬名,内心风光霁月,根本不可能是谢永暮的人,通过那就多日来的了解,完全可以确信。可是那谢定安从未在江宁城显名,托词是谢家不受重视的嫡子,可是隐隐地,总是透露着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就如同谢永暮一般。只是,他眼底那一分真情,确实一直映在自己的眼底,做不得伪。所以,这谢定安,大概就是谢永暮留在江宁城的钉子吧,监视着自己。
但是...自己确实真的动了心,真的,被那句倾国以聘给打动了。
叶桢不相信,一个人能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地说喜欢自己,内心却又疏远着自己。这样地朝夕相处,不露马脚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自己相信谢定安的情。但面对谢定安那么多次的表露心迹,自己却总是当作玩笑话,一揭而过。只是不愿再与那谢永暮扯上关系。
叶桢苦笑一声,为什么醉酒了,大脑还是如此清明......
轻轻地叹了一声,叶桢便扶着车壁,支起身子,掀开车内地窗帘,见着自己正在文德桥上,周围尽是行人,便朝着马车前面驾车地人喊了一声:“二狗,停车。”
“吁......”二狗闻言而动,一勒绳,马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带我…嗝…去桥下。”叶桢地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酒气,有些晕晕乎乎的,即便是醉不醉人的醉生梦死,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在前面驾车的二狗皱着眉头,想了想京中某位大人物的吩咐,叹了口气,还是如了叶桢所愿,将车驾到了文德桥的旁边,停了下来,扶着叶桢下了桥,去了此前放河灯的地方。
“二狗…你先回去吧。”叶桢晃着身子,挥了挥手,“我自己会回来的。”
站在叶桢身后的二狗见着明显已经醉酒的主子,朝着她看了一眼,便退了回去,他知道叶桢现在有些东西不想让自己看到,所以才会挥斥自己,让自己先回去,可是见着自家主子醉了酒,他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便朝着叶桢说了一句:“您要保重身体。”便退了上去,回到了马车上面,驾着马车离开了叶桢一段距离,不再看她一眼。
叶桢扶着桥壁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似乎是延绵不绝的河灯,突然觉得眼睛被刺地生疼,便垂下了头,不再去看,但是口中却说道:“出来吧。”
叶桢见着自己想着的人并没有应声而出,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我知道你是谢永暮…”叶桢支着身子斜倚在石壁上面又打了个嗝,“的人……”
隐藏在黑暗处的人影在听到叶桢前面一句话的时候,似乎晃动了一下,但是听到后面那句话,又稳定了身子。
“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谢定安!半闲阁那盘蟹黄糕,除了你,谁还做得出来!”叶桢的脸上透露一股子的了然,却又和醉酒后的酡红混合在了一起,在绯红色的河灯下显得煞是好看,“我问你阿...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是真情?”
黑暗中的人影依旧没有动作,静静地听着叶桢的话。
“谢定安...!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叶桢的话带着一种沉闷的歇斯底里,抬头,朝着四面的河水说道:“我知道你是谢永暮派来监视我的人手…”说着,又垂下了头,“可是…我不信,不应该是这样的,对吗?”旋即,一抹苦笑,浮现在了唇角。
话音刚落,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叶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