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牢
2015-10-14 作者: 尘兮
第六章 天牢
黑暗的天牢里,火光明明灭灭,凄清异常。幽深的长廊似乎看不见尽头,两边的牢房里关押着衣衫褴褛的犯人,在隐约中,能听到死囚传来的痛苦呻吟声。叶桢跟随着牢头走下覆着黄土的石梯,向下走去。
带着叶桢前进的狱卒显然是得了禁卫军的命令,知晓了面前这人来头不小。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只是恭敬地将她带到一处比较干净的牢房里后,便锁了门退了下去。
其实干净也只是相较而言。
入目是一间小小的,大约只有一丈之地的地方。除却一张小小的床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上面铺着被地底传来的湿气给湿润了的茅草,可以听到生活在地底的樟鼠在茅草下面活动的声音。清冷的秋月透过高高的天窗照射进来,撒下一片孤冷的银白。
叶桢随手捡了些尚有些干燥的茅草,放到了小小的石床上面,然后坐下,抬头望着天窗外面的月色,心绪有些低迷。
即使她智计百出,但依旧还是得来牢狱里走上一遭。她虽然是相信二狗,但是不代表她相信二狗身边的人。身边无子可用,她只能亲自以身犯险,等待谢永暮的营救。
至于江月白...
叶桢只是知晓,他是江文林之子,入了燕京或许会成为朝堂新贵。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国子助教,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出现在燕京的事。她不知晓,江月白现如今已经是楚国真正的实权人物,或许比起那些根深蒂固的大人物来说是真的根基尚浅,但是他却拥有比拟的老一辈大臣的权利。
或许隐藏在凤栖楼背后的力量会出现,但是叶桢也无暇顾及许多,她只是但愿,最先来营救自己的,会是谢永暮。
倒不是她对谢永暮有着什么旖旎之心,她只是...希望早日见到谢定安罢了。早日…将谢定安从他的手中交换出来。
毕竟…她是那样深爱着他。
深爱着,这个...为了自己愿意亲近庖厨的君子。
夜色更深了些,窗外的月光越来越明亮,但周围却越来越寒冷。
叶桢双手扶了扶肩膀,想要为自己带来一丝温暖,待到发现没有什么作用时,她也只好将手放下,苦笑了一番,想着明明知道这里是天牢,接着秋日的地气,肯定会有些寒冷。自己却想着在这样的环境里取暖,当真是异想天开。
然后又想着风寒依旧稳稳地掉在自己身上,没有丝毫起色,又苦笑了一番。明明是按照着公羊先生的药煎服了十几日,为什么就是不见好呢?
或许还是烟罗媚行的余毒吧...
叶桢只能这样想着,不过自己已然解了毒,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月光低低地投射在她的脚边,为她白色的鞋子覆上了一层银霜。周围很安静,她听不到除却稻草下窸窣的声响以外的声音,狱卒将她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牢房。是讨好...也是考验。
她的身份...毕竟连自己都不能确定,怎么可能让狱卒真的对她毕恭毕敬呢?
叶桢低着头靠在石床上面,冰冷的墙壁带着泥垢将她天洗蓝的长衫染上了一层灰烬,但是一向有些洁癖的她没有在意,只是半阖着眼帘,思考自己要如何向谢永暮提出交换之事。而且,还不能让定安知晓,他毕竟是男子,自己一个女子,如何能够掩去自家男人的风头。
良久之后,还是暗自叹了口气,想着,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阵困意袭来,叶桢的眼皮有些低垂,本想努力地等着来人,但最终还是敌不过风寒与夜色的侵袭,昏昏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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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牢狱一共有三处。
一处位于皇宫大内,是关押皇亲的宗人府。一处位于青龙大街的末尾,是楚国暗卫衙门的地牢,关押大人物的地方。还有一处,位于白虎街,是京都府的天牢,关押犯了事的平民百姓。
街道上面铺满了银霜,月色撩人。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白虎街上的人家都已经去歇息了,守在天牢门口的两个狱卒也有些犯困,呵欠连天地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在等着下一班的交接,等着回家抱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入睡。
一阵铜锣的哐当从京都府外的街道中传来,伴随着打更人吆喝的声音,两个困倦的狱卒眼睛一亮,想着到了交班的时候了,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对视了一眼之后,一个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的狱卒朝着京都府衙门的方向走去,去叫醒那边等待着的人。剩下的那个狱卒见着那人已经去了,便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这才放下手中的缨枪,转身去了另一处,想着拿酒暖暖身子。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片刻,他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快速地闪身进了天牢。
故意被放轻地脚步声没有惊扰到里面正在喝酒的牢头与几个狱卒,男子靠在转角处,挑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灯火,看了一眼地上,随意地捡起了一块小石子,屈指轻弹。
伴随着破风的声响,牢狱中央那盏小小的油灯熄灭。
喝酒的人骂了一声,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再次点上。
在这期间,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本是有些醉态的狱卒眼睛里尽是清明,从身旁的牢头身上轻轻地勾指,拿到了有些冰凉地钥匙,朝着黑暗中的某处任去。
确认了黑暗中的人接到了自己丢的钥匙之后,那个年轻的狱卒才揉揉眼睛,笑骂了一句:“今儿个这风…怎地这般大?”
待到油灯再次被点亮时,黑色的人影已经不知了去处,其他的狱卒们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内鬼,牢头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钥匙已经被人拿走,而是继续喝酒吃菜,杯盏胶着,偶尔谈论两句湄水河上的姑娘,哪一个最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