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铺着柔软棉被的车厢里,听着马车行在青石道上的轱辘声,江月白掀开了窗帘,让车外的细雨斜飞到自己的脸上。后背已然全部汗湿,在这秋天的细雨里,竟然是感觉比那窗外的细雨更加冰凉,他吐了一口浊气,兀自有些后怕,拍拍自己的胸膛,对着前面驾车的抱琴说道:“早知此行这般凶险,我还是该带两个人来的,抱琴你我都不是习武之人…这样的事,遇到了…总归是不好。”
前面驾车的抱琴笑了笑,说道:“公子,谁让您亲自走这一趟,派下面的人来接触不就行了么?何苦告诉二狗,您的身份…”
“唉…”江月白轻轻地喟叹了一声,“若不是我来,谁敢告诉二狗…清九姑娘,竟然是半年前失踪的公主呢?若不是我来…怎么可能找到蛛丝马迹。之前街头买伞的男子…不就是那谢定安的人吗?若不是我们走得快,保不定今日可就是尸横当场。”
“我就不懂了…”抱琴挠挠头,也不管里面的公子是不是能看到,问道:“公子…你就这般断定,那谢公子…不是好人吗?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瞧着,那谢公子可对清九…殿下,是真心的。”
江月白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想着昨夜里的事,一抹忌惮,旋即浮上了脸庞。
他确实对谢定安的身份有些怀疑,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但是想着自从昨日他自从于天牢中出来之后,便令暗卫军在城中四处寻找。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就这般消失了。
这样的事,结合了在天牢找到的那枚迷药…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潜伏在燕京城中的势力。本来都想着往那边查了,但是今早竟然接到了下面人报上来二狗的事,所以,他才会往谢定安那边想。
刚刚接触二狗,听他说那谢定安竟然是没有告诉他叶桢所在的地方。他这才开始真的怀疑起来。这样的实力...除了那个潜藏在燕京的影子之外,他找不到任何解释。所以他才会告诉二狗叶桢的身份,想着,若是谢定安的背后当真是那个神秘势力......
那么,他对叶桢的心思,可就是值得推敲了。
若他背后…真的是那样的存在,那么…他定然是不会将二狗带回叶桢身边的,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布局罢了,演给一个,在暗中看着二狗的人。布一个,让暗中人,露出更大马脚的局。所以之前他才会对抱琴说,保不定会横尸当场这样的话。因为,他知晓,这样的局,只能是自己布下,若是他人...决计,会被那个蓝色衣衫的买伞人,给杀人灭口。
一个代表着意图颠覆楚国神秘势力的谢定安,将当朝公主带走……
江月白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那真的,是真心。
还有...在鸿胪寺呆着的那个吴国太子…真的,就是那般的毫无城府吗?
而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只是...他为什么会留下...这样大的破绽呢?
江月白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想着怎样也理不清的思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谢永暮回来的时候刚刚到申时,叶桢彼时正坐在窗前的驾几案前捧着一本当前在燕京城内颇为受姑娘家们欢迎的词话看着,已打发那人离去的时辰。见着内里不过只是一些男女之间的情事,她便有些百无聊赖,放下了刚刚侍女拿上来的词话,又从书架上挑了一本自己喜欢的词集翻着。
细雨依旧,带着寒意的雨丝飘飞进了叶桢的窗户,她将书案上面的书向内挪了挪,站在窗边,向外随意地望了一眼,想着,那人怎地还不回来。没想到,这一望,便是便见着了刚刚进门便抬头朝自己所在的窗户看来的人。
见着自己也在望着他,那人便挂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朝着自己轻轻地点了点头。
风流清俊,举世无双。
叶桢有些脸红的别过头去,想着,真好,我在看你的时候,你也在看我。
只是...恍惚间,却见着了远方湖心飘摇着的那一只小舟。
这是她如今最看不得的孤独景象,于是她不由得在心底黯然地想到,如果有一天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