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江月白的心意
2015-10-14 作者: 尘兮
第五十八章 江月白的心意
江宁的夜风总是带着丝缕的缱绻,撩人地抚慰着每一个夜行的人。
这个时候庭院里的人已经歇下了,只有屋檐下那一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庭院前的青石板路照亮,投下暖色的光辉。
月色与星辰都很是黯淡,想来明日的天气也不甚好。
江月白走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看着不远处那座小小的庭院。
藩篱上的小花已经谢了,枯黄的花瓣耸着头搭在同样有些枯黄的花叶上,另一边的灌木丛倒是依旧带着一抹翠绿,这般寒冷的天气依旧没能带来什么大的变化。
他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抱琴等在门口,而自己则是推开了藩篱中央那扇漏着光的木门。
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丹桂树下,一身玄衣的谢永暮坐在石桌旁,正在为自己对面的那个酒杯中倒着酒。门开了却未曾在意,而是笑了笑,继续斟酒。
江月白像是早就知晓谢永暮会在这里等他一般,抬脚便走过去坐了下来。目光清冷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永暮,半晌之后,才突然笑道:“太子爷,好久不见。”
“江大人。”谢永暮举起自己手边的酒,朝着江月白举了举,浅浅地饮了一口之后,才有些自嘲地说道:“江大人果然神通广大,连这个地方都被找出来了。”
江月白摇摇头,将手中的酒浅浅饮下。他倒是不虞谢永暮在杯中下毒,以他的身份,断然是不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饮后才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太子爷,在下可不是神通广大。我知晓清九喜欢的是这般清净的宅子,而太子爷您可是…”后面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坐在对面的谢永暮也知晓。
他淡淡一笑,并不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而是拿起了一旁的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江月白见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待着谢永暮将酒壶放下之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对着谢永暮一举。
谢永暮见着江月白地动作,也微笑着回应。
若是抱琴在这里,定然不会相信面前的情况。
谢永暮伪造了柳烟月被皇室除去的证据,将江文林逼着退出了朝堂,也逼着江月白放下了暗卫指挥使的位置,更是令得江家在皇帝的心中地位大降。
按着道理说,两人…应算作仇敌才对,又如何能够这般心平气和的饮酒?
饮罢,谢永暮才问道:“江大人…不知您来寒舍,有什么公务呢?”
江月白抬眼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再次饮了半杯,这才问道:“殿下可在?”
谢永暮点点头。
“不知太子爷,可否让在下单独见公主一面。”江月白慢条斯理地开口,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这个要求有多么不合理,像是在述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永暮也不意外。
江月白费了这般大的气力才寻到这里,若是想将她带走,怎么会在深夜造访。而应该是纠结暗卫大军,将此地团团包围,直接捉拿便是。
就算他有心拒绝,但是却也不得不考虑...江月白身后的暗卫。尽管现在自己这边有着梦生和道天歌两个高手,自保绰绰有余。但是未曾联系下属的谢永暮,在拥有整个暗卫做基础的江月白面前,还是不够看。
况且...江月白本身便是叶桢的知交好友,在不会带走她的情况下,见上一面,又有何不可。
而且…自己本身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
……
谢永暮将叶桢房内的宁魂香熄灭,朝着身后的江月白点头后,才将叶桢的房门关上,退了出去,并没有偷听的想法。
这个时候,他更愿意,相信叶桢。
江月白见着还在沉睡中的叶桢,也没有贸然降之唤醒,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香炉。
宁魂香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对人身大有裨益的香料。从名字里便可以听出来,有宁魂安神的功效,是比龙涎香更要珍贵的存在。
见着谢永暮竟然为叶桢点的是这样的香料,绕是江月白,也不禁对谢永暮带上了一丝好感。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将价值千金的宁魂香当作普通助人入睡的香料。
没有了宁魂香的安神功效,睡眠浅的叶桢没过多久便悠悠转醒了。见着一袭白衫的江月白站在自己床前,也只是面上闪过一丝错愕,思量了这个时候谢永暮大抵已经睡了,而江月白又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确定了安全。
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口道:”月白兄,你怎么来了。“
江月白自然是不知晓她此前被谢永暮下药,因祸得福,回忆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来,而是将叶桢当作了只是知晓,但未曾想起身份的那个叶桢。
仔细端详了面前丝毫没有受过半分伤害的叶桢,江月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问道:“清九,你当真不打算回宫了么?”顿了顿,他又环顾了周围,继而说道:“你当真就打算在这里,与谢永暮活过这一世?”
叶桢点点头,却又摇头,没有说话。
江月白见着她的样子,知晓了她的决定,虽然不明白她摇头的意思。但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便将此行的正事说了出来。
“清九,你还记得...当年你在吴国的布置么?”
语罢,还没等叶桢回答,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自己分明是知晓她已经忘记了往事的事情,但是却在她面前问出这样的话来…想着自己有些不着头脑的话,不禁在心底暗自问自己。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
才能将这个大前提下意识的忽略...
他偏头,看了一眼刚刚下床走到了窗边书案的叶桢。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叶桢并没有将中衣也一并脱下,所以在江月白来时,叶桢才没有半分不自在。有些宽大的白色中衣将她柔弱的身子包裹,似一朵开在幽谷的白色苍兰,分明不着他色,却在举手投足间展现清丽的风采。
她弯腰,从书案下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了吹,便将书案上那盏小小的油灯点亮。一抹暖色的光便瞬间将她身上的疏远气息冲淡了不少。
像叶桢这般美貌的女子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在秦淮河上,倾国倾城的女子虽然很少,但是自小厮混的江月白怎么可能连一个都未曾见过。但是叶桢的美,却并不是在她的容貌,而是出自于她本身的气质。
看着被暖色灯光渲染的叶桢,江月白心中一紧。
莫非…
自己便是因为想见她,才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前提,前来寻她的吧。
毕竟…自己早已经辞去了暗卫指挥使的位置,与暗卫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本来此次寻人…他是不必亲自前来的,只需得遣手下之人便可。
但是张泽羽提及寻她这件事之后,自己却是毫不迟疑地便回了江宁...
自己这样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