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坐在谢永暮所架的马车上,她的功夫比起梦生更差,所以并不敢在这般大的风雪里探头。看着车帘外被白雪覆肩的背影,她咬了咬下唇。
自己,似乎太过于任性了些。
不过依然话已出口,她便无法再收回去,只能尽快地寻一处地方,暖暖身子,将风雪的寒气祛出体内。
马蹄将雪花踏碎,车辙印在片刻之后便被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
她回头,望向来时的路...
突然发现...
来时的路早已被风雪掩埋。
再也辨不清,到底哪一条道,才是来时的路。
……
过了午时后,大雪下得越发地大了。
谢永暮便招呼着前面的道天歌停下,仔细看了看天空中似是不曾停歇的大雪,很快地便作出了寻一个地方暂时休整的决定。
叶桢听到这样的消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那样的大雪,看起来美则美矣,但委实太过寒冷了些。若不是一路上都有美酒暖身,叶桢都以为自己即将化作着漫天的白雪,随着冬风飘摇而去。
期间,谢永暮问她,“冷吗?”
她都只是摇头。
其实不是不冷,而是冷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没过多久,谢永暮便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背着风雪的洞穴。驾着马车走进之后,才发现自己这行人的运气其实有够好。
这是一处明显是人为休整过的洞穴。里面有两座石床,石床上有两件蓑衣。地上还有一些已经被雪水打湿的干草和柴火。在洞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长弓和几只散落的弓箭。
谢永暮见着里面的东西,便笑了笑,牵着叶桢坐到了其中一座石床上,将地上的柴火点燃,在一旁烤了一会,看着外面的大雪已经小了许多,才朝着叶桢笑着说道:“九儿,你和梦生便先在这暖暖身子,我与道天歌出去看看,能否猎得什么野味。”
叶桢笑着点点头,从石床上拿起那件蓑衣,为谢永暮披上,小心叮嘱道:“早些回来。”
谢永暮笑了笑,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长弓,招呼着道天歌一道出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出了洞穴,叶桢脸上的表情才瞬间黯了下来。
他明明是一国的太子爷,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
梦生随手拿了一块没被雪水打湿的柴火丢进面前的火堆中,看着面前叶桢因跳动的火焰而显得有些模糊的脸,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如何在一起的?”
叶桢支着头,看着对面红衣胜火的梦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永暮......”
这里她停顿了很久,最后才又说道:“我也不知。”
接着,叶桢反问道:“那梦生姑娘和道公子呢?”
“他?”梦生的嘴角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我与师兄…早就不是同一路人了。”
“叶桢,以你的身份,应该也知晓我天门内的派系吧。我是保皇一脉的少主,而他却是分皇一脉的中坚…我们,大概自他逃婚,拒绝娶我开始,便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叶桢偏头,想着连日来两人的情意自己都见在眼底,便对梦生的话有了些许的迟疑。不过她终究是叶桢,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两人的谈话至此便停了下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出打猎的两人终于是回来了。
谢永暮一手拿着弓,一手提着两只已经死去的野兔站在叶桢面前。正欲开口说话,却猛地被叶桢扑了上来,还没等他说话,叶桢便有些哽咽地问道:“为什么?”
他明明是高贵如神明一般的太爷爷,却因为自己不合理的要求…变成了山间打猎的猎人...
他知道她是问什么,他提了提手中的兔子,笑着说道:“因为在下说过,只要九儿跟我回上京城。那九儿说什么,我都答应。”
叶桢抬头。
白雪,覆了他黑色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