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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刚刚苏子意回答自己父皇时候那有些不自然的话,也想起了…在渭南的一个夜晚,苏子意曾经与自己说:“可是秦酒公子目前的状态…行程不宜加快…需要静养。在颠簸的环境之下…您......怕是会留下什么病根。”
“依着你的意思…我得在着渭南,呆多久?”
“至少半月。”
……
原来...说什么,行程不宜过快,需要静养的话…都只是他的托词罢了,掩盖的...是自己中毒,若是不留在渭南,让他为自己解毒,自己…或许会毒发而亡。
难道?
当时的谢永暮…他将自己留在了渭南...
只是因为,他知晓自己身上的毒,只能是…苏子意解吗??她心中蓦地一凉。
想起那几日里,她每每见他,都曾闻到的药香味。以为只是要为自己调理身子...又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那两人。原来...她们并不是监视自己,而是...看着自己,有没有吃下,苏子意每日送来的点心。
......
随即,便是一行清泪,从眼角蜿蜒而下。
她并不是因为自己错怪了谢永暮,而是因为心冷。
她与谢永暮经历了生生死死,也许诺过要伴随对方生生世世。但是,终究都无法逃过分离这样的结果。
她开始回想在渭南时候,他对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句。也开始怀念,他那黑若曜石的瞳,微凉似水的唇,以及...他臂弯令人安心的温暖。
和,他离去时,对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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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渭南。冬至日。
大雪漫了整个渭南,墙上的缝隙都被纯白的冰雪塞满。
谢永暮穿着黑色滚金边的礼服,坐在杏黄色的太子行辇上,从邵府之中,被黑羽卫簇拥着出来。他面色阴沉,比起那阴沉的天色也不遑多让。
自己在尘风的搀扶下,站在邵府的门口,望着他远去。
看着他…在努力地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只是...他的话被厚厚的风雪掩埋,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有没有听到他口中的话。其实听不听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几乎是与他心意想通的自己,只要看见他那双眸,便能知晓,他究竟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九儿,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便来接你。
……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连自己被苏子意胁迫都不曾向自己解释。
或抑是...因为自己…
……
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心沉寂在,江山美人孰轻孰重这样的问题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抹焦虑。或许是注意到了,也只是以为...因为忧虑着上京如今的局势。丝毫未曾往自己的方向想过一次。
满心的以为…他当真是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情分,在自己和江山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江山。将两人之间的誓言给丢入了漫天飞雪之中。
而自己...便在那样的情况下,狠狠的拒绝了他。还以为...自己才是这场情事之中,最是哀伤之人。
而如今...
她的眸子一沉,一抹未可名状的哀伤便浮上了心头。
原来,自己这些日子以为的...都是错的吗?
原来,你的离去...只是因为我…
……
“陛下,有人托民女问皇上一句,您说的倾国以聘,可还算数?”
“算数,你回吧,告诉她。朕的后位,终生都为她留着。只要她来,她便是朕的皇后。”
想起方才接到的书信...
原来...面对自己在登基大典上,这样的诘难,他都愿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如同短线的珍珠一般掉落了下来。
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或许,不再相见,真的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永暮…
谢永暮...
从此以后的路途,我便再也见不到你的苍老。
今生知晓你亦是如我一般爱着,便是足以。
她的眼眸突然间没有了任何焦距,只是大雾茫茫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欣赏着大雪纷飞的美好景致。但是手中的锦被的温暖触感让她的心抽搐起来,心在这个时候好似被撕裂开来。
随后,一口鲜血从苍无血色的唇中喷薄出来,将她本该是毫无血色的唇染上了妖娆的颜色。最后再落到了面前的锦被上,星星点点,犹如暗夜里刚刚开放的红梅一样,在锦被上显得妖娆而邪魅,如鬼魅一般。
“永暮—!”
叶桢悲恸大呼一声。
彻底昏死过去。
离开不远的叶泓突然感到心间一痛。
蓦地,他转身飞奔了过来。
“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