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也是面色微变,他与叶桢想的不同之处在于...谢永筍竟然是这般接待自己和叶桢了...若是片刻之后叶桢所说的价码,并不能让他满意的话…
他眸色微敛,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中帐内,曛黄的烛灯闪了闪,还在恍惚之中的江月白,便听到了叶桢口中的话。
“王爷,我们可以为您支付您所需要的...任何军需物资…您看如何?”
江月白身子一颤,便微微的有些吃惊。想着此刻自己与叶桢还在谢永筍的手上,她…为何是胆大至此,竟是许下这样的诺言,要知道,江家…根本不可能千里迢迢的,穿越吴国的大半个国境,将东西运过来。
谢永筍面色一喜,接着,便又冷了下去。
他不是傻子,这样的条件自然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是此刻…他也知晓…自己这个落难的王爷,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让苏家或者是...江家惦记的底牌。
所以,他看了一眼周围,便将左右给斥退了下去,偌大的军帐之中,跳动的烛火下,也只剩下他们三人。这时,谢永筍才眯着眼,似乎是随意的问道:“那两位…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叶桢笑了笑,没有记着回答,而是看向了江月白,似乎用目光与他说了些什么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王爷,您…是知道的。我苏家,乃是以商为生...其中的大头,便是出自于…军需。”她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嘛…当今陛下,是签订了互不犯边条约…这对于平民来说...确实是称得上善举,但是以此为生的我们…”
谢永筍面色一冽,便冷冷的开口道:“你是想让我出兵…去攻打楚国,让苏家,在其中,捞尽渔翁之利?”说着,他便将手中的美酒狠狠放下,接着道;“本王如今剩下的皆是骑兵…你让本王带着骑兵去攻城?你走吧,本王...不需要这样的盟友。”
叶桢摇摇头,紧接着道:“殿下误会了。草民并非是这个意思…草民的意思是...想让您手中的军士,冒充中央军,去骚扰南方的城。这样…楚国的那位陛下就会认为吴国撕毁了条约,便会出兵。而此时,贵国的皇上...也会认为是楚国撕毁了条约...这样…的话…”
她没有将话完全说完,但是已经是足够。
简单来说,便是谢永筍将他的人马都给带出去,佯攻楚国,嫁祸给谢永暮,造成吴国私自撕毁盟约的表象。楚国见着了谢永暮竟然是撕毁条约,自然是也要出兵的...双方反转之下,便皆认为是对方撕毁盟约。
从而引起两国的战争,作为军需供应商的苏家...自然是在战事之中赚得盆满钵满。
谢永筍反应过来叶桢的意思之后,脸色才稍稍变好了些,于是他接着问道:“这样的事情…为何你们不直接雇佣一批人来做?”
“苏家绝不染指军队,这是祖训。”叶桢快速的回答道。
“楚国的朝堂?”
“无妨。”江月白淡淡的插了一句,“我江家...还是有些微不足道的能力。”
谢永筍点点头。
“若是...事后被认出来了…”
“无妨。”这次是叶桢回答,“苏家不大,但是庇护您…还是绰绰有余。”
谢永筍的脸一白,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在此刻,确实是…有些刺耳。随后,他便再次确认道:“为什么…一定是本王?”
“因为...只有您手上,有真正的军队。楚国边郡的将军们,都不是无脑之人,认得出...究竟是不是正规军。若是我们去雇佣了一批人…怕是事未成,我苏家,便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谢永筍听到她后面的话,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
“既然你也知道是满门抄斩之事…”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王爷,我苏家...可是天下第一商行!”
谢永筍眸光一闪,随后便认可了叶桢的解释。
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幽幽问道:“既然事情不难…那么,我便是应了吧。还望秦姑娘和江公子,早日将你们所承诺的东西,送过来。”
“最迟月余,我苏家,便会将三成的军需送到。”说到这里,叶桢狡黠地一笑,接着道:“也就是三个月左右的量。接下来的...会在您完成了约定之后…陆续送到。”
谢永筍听到这样的话,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寒声问道:“三个月?秦姑娘…难道,你们所承诺的仅仅是一年?”
“呵…”叶桢冷冷的笑开了,“否则呢?您不会以为是…永远吧。”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坐上的谢永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
“苏家,绝不做亏本的生意。”
军账之中的气氛突然间便凝滞了起来,连着跳动的烛火,在这一刻似乎也凝固了起来,再也没有闪动分毫。
过了良久,谢永筍突然笑开了。
豪爽道:“应是如此。”
……
此后的气氛自然是宾主尽欢,叶桢与江月白皆是有意逢迎,而谢永筍折是放下他王爷的架子刻意结交,所以到了散席的时候,三人似乎已经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只有在后来...从军帐之中出来的时候...江月白才发现,自己这位老友的后背...在这一场的虚与委蛇之后......
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