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春秋的战争的还存在着“礼数”,体现着“以军礼待邦国”的礼仪,两军对垒,列阵之后需鸣鼓而击之,三军不能偷袭,不能险阻伏击,不能长途追击,不能杀戮老弱幼小。而战国时期,这些“礼数”全都被众诸侯国丢到脑后。抢地盘,歼杀敌兵,手段无比残忍而奸诈。谁还会和谁讲理,讲的是兵,是实力,是阴谋,是阳谋。
孟蝶的心随着这场杀戮而变得麻木不仁,就像刚才的胡女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欺之,却有人欺我,我不举刀,难道还真能伸出脖子。
然而孟蝶在瞧着又一妇人倒在血泊之中时,眼角拥出了湿润,但随即,她又扯着袖子,拭了拭脸,心中更加坚强无比,为了活命,她也必须掠杀他人。
众妇紧紧的靠在了孟蝶的身后,缩在牛车旁,她们似乎认定了,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孟蝶成了她们唯一的精神依靠。
败下来的林胡兵,也频频的向她们这边靠了过来,孟蝶警惕的瞪着双眼,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弯刀。
两胡兵跌跌撞撞,相携而至,他们手持长刀,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迹,一胡人脸上有深深的刀口,血肉翻开,甚是恐怖。
两人相继瘫倒在她们身旁,喘着粗气,骂列不止。
众妇受惊的向孟蝶身边挤来,这一举动,反倒引起了两胡的注意。
其中一胡看向众妇,呼的跳了起来,怒目圆睁,提着刀就冲了过来,众妇一阵惊呼,开始抱头鼠窜,孟蝶举刀挡在胸前,又将是一番生死考验。
胡人见着汉女像是疯了一般,他的家园受到摧毁,家人受到杀戮,自己也命在旦夕,此刻,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疯狂的报复,左右挥刀,众妇死了一大片,孟蝶气极败坏,举刀相迎,她不顾自己弱小的身体,只觉得眼前,四周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孟蝶双手发颤,刀被劈倒在地,眼见胡人的长刀朝着她挥了过来,临危不乱,就是她的特点,生死之间,前世教官的总总教导一一出现在脑子里,秋风扫落叶,孟蝶低身,一个扫腿,胡人重重的绊到在地,孟蝶立即弓身拾刀,然而,这些胡兵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反应迅速,只见他一个鲤鱼反身,一跃而起,谁知孟蝶也
以雷霆之速反身举刀一挥,跃起来的胡兵,只觉脖子一凉,颈部鲜血喷出,瞬间倒地不起。
经过这番打斗,孟蝶的身手本未恢复,加之这具身体的柔弱,如此的折腾,她早己筋疲力尽,孟蝶单腿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而另一胡人的刀又劈了下来。
孟蝶瞪大恐怖的双眼,实在没有力气再与之搏斗,她本能的偏过头去,也许,就真的这样死了吧,希望不要死得太难看,希望下次还魂,一定要去一个和平年代。
然而,刀却久久没有劈下,倒是胡人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在了身旁。
孟蝶转过头来,瞧着胡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还泛着红,滴着血。背上一个血窟窿,汩汩冒着鲜血。
孟蝶抬起了头,征住,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少年,手提着长剑,剑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泥土里,时间仿佛有瞬间的静止,少年长发高束,身着麻衣,披着犀甲,火光印着他的脸,严峻而俊俏,他的眼神闪着惊喜的光芒。
是阿止,他是阿止,怎么会是阿止?孟蝶惊喜得无法言语。
少年上前一把搂过孟蝶,紧紧的搂着她。
孟蝶瞬间一愣,阿止的反映太过强烈。
但刀下余生的喜悦让她顾不了许多,她靠在他的怀里,突然感到有了依靠,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有什么能比此刻而感到心安,有什么能比此刻而感动,几天来的无助,几天来行走在生死边缘,孟蝶独自的,坚强的支撑着自己,见到了阿止,好似她终于可以卸下身上的负重,只觉一身轻松。
阿止居然来找她了,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会来?是梦境吗?那个常对自己不理不彩的少年,居然就这样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
激动,惊讶,感动,幸福……
此刻,周围的一切喊杀声,都不存在了,四周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火光,只有那相聚的美好,一种亲情温暖她的全身。
阿止捧起孟蝶的脸庞,手指温柔的拭着她的泪水,他的动作很慢,手指微微颤抖,他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温暖,如冬日暖风拂面。他的眼神有种重逢的喜悦,有着珍惜的柔情。
四目相对,孟蝶突然被一种柔情所融化,她不明白这种情感来自何处?是基于这具身体还残留着原主的反映?还是她本身因阿止的出现所感动?一个部落的毁灭是否能造就了一段倾城之恋?生死相依?
孟蝶顾不了其他,只知道她不是孤独的,在她最无助时,在她命悬一线时,居然是阿止陪在她的身边,她感到很温馨,很满足。
然,就在两人处于忘情之时,却未发现,又一胡人举起了手里的长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阿止感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种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他猛的转身,瞧着胡人的长刀落了下来,反击显然来不及了,阿止把孟蝶护在了怀里,以背迎上了胡人的利器。
孟蝶大惊,她也看到了胡人,然而她被紧紧的护着,动弹不得,迎上阿止那清澈而柔和的眼神,突然让她觉得安心,死亡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她脸上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胡人的刀没有落下,倒下的是他的身体,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
赵雍,此刻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手端长弓,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