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雍却又冷言道:
“汝恨孤如此,又岂能献之良策?”
孟蝶听言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自己大意了,这个手握生死大权的妖孽随时会要了自己的性命,昨日怎能如此胡闹,但同时也升起一阵疑惑,他难道就轻意的放过了自己?
孟蝶不由得抬头来,心里顿时筑起了层层防线。
她再次稽首言道:
“小人惶恐,前日之事,乃小人因病而至,如今想来悔恨不己,小人多谢太子不杀之恩,太子救小人于危难之际,小人铭记在心,小人与胡人有血海深仇,如今胡人入侵边境,于公于私小人定尽全力为太子效力。”
孟蝶说起谎话来,的确无人能比,且还头头是道,赵雍都甘拜下风,他深知小儿的心思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动听,但这就是小儿,胡说八道的小儿,狡诈如狐的小儿,也是让他一直下不了狠心的原因。
赵雍挑挑眉,讽刺言道:“哦,如此说来,小儿对孤是感激于心?”
“正是!”孟蝶脸不红心不跳的大胆承认,却没瞧见赵雍不轻意的勾了勾嘴角。前日还喊打喊杀,今日就感激于心了,任谁也不会相信。
只听赵雍又言:“数月前胡营之事,小儿也不记恨于孤?”
“小人惭愧,小人坏了太子之事才造成今日一害,小人怎敢记恨太子,小人势必尽心尽力,不敢有贰心。”
“呵呵。”赵雍听言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让孟蝶听着总是觉得别扭。她知道此妖孽并非全信她的话,自己不是真诚感激于他,不过面子上她至少得做到毕恭毕敬,因为她还得依靠他。
赵雍收起了笑容,紧接着道:
“既然如此,有何良策,但且言来。”
“喏!”孟蝶心里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
“胡兵来势凶凶,势不可挡,代郡虽城墙坚固,但却兵力不足,若从各地调兵,一则影响前方战事,二则路途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若向邻国借兵,一则灭太子威风,长他国盛气,二则请兵容易,送兵难,邻国若乘火打劫,岂不陷赵国于更大的危难之中。”
孟蝶短短几句话就把此时的现状分析得十分透彻,调兵不行,借兵也不行,那么唯一可行的就是靠自己的力量袭败林胡。这一点赵雍岂能不知,可十天下来,胡人的攻城越来越猛,守城将士死伤甚大,众人却无计可施,赵雍瞧着跪坐下侧的小儿,心里突然有了些期待,只听她又言道:
“兵者,诡道也,小人的计策乃为诱而引之,乱而取之。胡兵虽猛,然却性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满速因报仇而来,势必急燥,若以一师出城迎战,诈为败走,胡兵必追,从而诱敌深入,吾军可在城内设伏,以待之,追兵遇伏,必骇而奔,军心大乱,吾等奔而逐之,从而乱中取胜也。”
孟蝶一口气说完,平静的看着赵雍,赵雍的脸色只能用惊喜来形容,只听他喜言道:
“此计甚妙!一师伏于东,以遏其前,一师伏于西,以逐其后,首尾攻击,万无一失。”
孟蝶接着又道:“我军还可在东西两侧各挖暗坑,此坑须深五米,长十米,坑内布满刀剑,周边埋伏弓箭手,携上火油,只待敌入从东西两侧而入,必落入此坑,此至万箭齐发,火油引燃,定叫他有去无回。”
“妙,妙,哈哈….”赵雍不仅连连称赞,小儿之策果然没让他失望,小儿之才也让他实为叹之。
赵雍十分高兴,正欲呼唤帐外之人安排作战之细节,却见孟蝶再次稽首言道:
“小人还有一事,望太子允许。”
“何事?”
“此战若能擒得满速,望太子交于小人处置。”
“哦?”赵雍对孟蝶的要求自是了然于心,但仍旧挑眉言道:
“此乃军中之事,小儿岂能报以私仇,况且又如何处置?”
“小人与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剥其皮,削其骨,饮其血,食其肉,然小人不是残暴之人,小人不敢乱之军营大事,小人只想取之首级祭奠家人。”
“小儿之意莫是要回吴邑?”
“正是,亲人离去,仇人伏诛,小人应为父母守孝三年。”
赵雍听言,心里顿时不悦,好一个小儿!借孤之力,报灭家之恨,再抽身事外,把孤当成何人?再者,她说要离去,为何心中纠结?
赵雍不露声色,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言道:
“小儿献此良策,若能事成,定交于汝处理。”
“果真?”孟蝶脸上一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雍淡淡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