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叹了口气,劈手夺过签筒和竹签。“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想叫我解签,那我解了便是。只不过……”她伸出手来,抬头看着他,“咱们一码归一码,公事私事总要分明。我虽然得给你寻回那玄铁,可我这解签也不是免费的,公子莫不然还是先给银子罢?”
见她没个好气,雍鸣雁兀自笑笑,伸手便掏银子。雍鸣雁住得起天字一号房,吃穿用度半分不差,显然出手也丝毫不小气。不过随手一掏便是个银锭子,鼻孔朝天似的将银子朝她的方向一丢,眼神瞥了瞥,意思大概就是:不用找了。
她手忙脚乱的将银子接住,然后淡然的塞进怀里,可也不依不饶的讥讽了句:“我本以为雍公子是医者,大概不会相信这种天命运道,可不想您竟也想听这些。”
“临行前,总要寻个好彩头不是。”雍鸣雁说着,指了指解签书。“先生还是快给看看这一签怎样?”
“好好好,那我就给公子好好算一算。”她说着,翻开书,寻到了那第五十一签——上上。
这雍公子的人品果然是很好,至少相比贺公子可是强了好几个档位呢,随手一抓便是个上上签,这回好糊弄他了。
辛夷想到这里,才略有松口气,正是刚才她还想,若是下签可怎么好,岂不是这雍鸣雁真不走了?那这雍公子成日里这么强逼着她找什么玄铁的,非得把她先逼疯了不可。
“解签语乃是:
阵阵春风衬马蹄,归期决定卯辰时
已身却有灾和疾,幸得龙天保不危。”
辛夷说到这里,却无意间抖了抖眉,狐疑的看着雍鸣雁,“公子您抽这根签倒是有趣了,什么‘灾和疾’的,却不说雍公子您现如今没什么灾病,本身您就是医者,难不成自己有疾病还瞧不出么。”
“怎么,竟还有你解释不通的签文?”雍鸣雁居高临下的俯瞰她,幽幽道:“竟会说出这种话,恐怕是因为先生学艺不精吧?”
“哪里哪里,雍兄客套了,不过是您抽的签比较奇葩。”她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其实这倒也是好解释,不过就是说就算公子路上会有什么危难,最终也会一路平安。公子,这是好彩头哦。”说着,拱了拱手,“此乃是上上签,寓意极佳,所以公子还是尽早上路罢。”
“这区区三言两语就算解释完了?我可真觉得我那银子花的冤枉。”他说着不免皱眉,摆出一副肉痛的模样,“你这先生也忒不厚道,好歹都给了你那么多的银钱,就不能稍微多说上几句么?”
辛夷看了看签文,琢磨了一阵,摊手道:“实话也莫过如此了,前两句是问人归期的,跟你也没什么相干,顶天就是说能够如期到达目的地。之后便说是就算有什么灾祸也能有上天庇佑,这样还有什么不妥的?我看公子您也无需再问什么了,若是想明日一早就出发……”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才继续说道:“不如现在就早些回去收拾行装,一早就出城,趁着清晨天气凉爽,要不这正午的天儿可是不能赶路,怕是晒死人喽。”
雍鸣雁上上下下看了她两圈,末了哼笑一声,“看来先生真是撵着想让我快走了,不过也好,再在冀州待下去可不妙,准会越来越忙……”他说着,转身就朝客栈的方向走,“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先生可要早些将玄铁找着了,免得又得费尽心机的对付我这讨账的。”
“那是自然,公子您就宽心吧!”等到雍鸣雁的身影消失在客栈的门口,她也终于放心的长长舒了口气。虽说这雍鸣雁确实没有沐方锦那么招人烦的总找她茬,但人家可是纯纯的行动派,别看雍鸣雁不生气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挺漂亮的,若是真动了怒,被狠狠瞪上一眼还真挺后怕。辛夷纵使是答应了他要找玄铁,可东西早就丢了太久,偌大个城市,偏去找块石头,若能找到那才算奇呢。她如今能做的不过是一拖再拖,再赶个好时候攒够了钱,趁雍鸣雁不在冀州的时候搬个家,自己也不在这儿混了,看到时雍鸣雁还能追她到哪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雍鸣雁那号人的银子也忒好赚,三言两语的随便解个签便赏了一锭银子,如果以后真没有这种财大气粗的主顾来,她的生意真是难以为继。她拍拍胸口多出的那枚银锭子,突然感觉对这个老主顾都是高富帅的世界十分欣慰。
可被雍鸣雁这么一搅和,她这午觉也是再也睡不着。再加上怀里还揣着银子,也不好迷迷糊糊就睡,只能无聊的将解签书从前到后的翻了一遍,看看天也快暗下去,也就收摊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了黑,她前脚还没进家门,却见佩兰从屋里急匆匆的朝外跑,姐妹俩正撞了个满怀。
“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往哪里去?”
“长姐!你可算回来了!”她急忙捉住辛夷的衣袖,“珠儿她不知怎的,这会儿突然发起高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