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汉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本以为人说你这先生十分灵验,可没想到竟连区区看个风水也不会。”他咂咂嘴,“不过也罢了,先生既然说看风水不会,那就随我去给家里那老爷子算算,看他还能撑个多长时间。”
这话实在尴尬的很,看这汉子的意思是老爷子命不久矣,可怎么不叫大夫去看,偏偏叫个算命先生去看。又不能开方子,她又不会跳大神驱鬼,这算来算去的到底有什么意义么?辛夷觉着蹊跷,自然是不想去,可架不住那壮汉的纠缠,最后像是抓小鸡子似的楞是被他提了去的。
虽然这糙汉子暗地里待她并不文雅,可等及到了选址的一片整土边上,一见有四邻,便也毕恭毕敬的叫她两声‘先生’。
辛夷看看这左右也都是宅子,这一处空地上也有砖瓦的痕迹,看来是刚刚坍毁准备翻新重盖,觉得若是这样也不该有什么不妥。
“先生,您帮忙看看这片地?”那汉子递来个罗盘,拉着辛夷就走,“您看一圈看看怎样?”
“哦……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推脱,只能跟着那汉子走了一段,离四邻围观人都远了些。那汉子这才道:“既然先生不怎么会看,到时候就说这宅地不错就好。还不是刚买了这地块,也不知好坏的就想赶紧盖个新房子住着。如果再有先生您给说点好话,那不就是讨了好彩头嘛。”说着,忙将几个碎银子塞进辛夷手里。
哦……敢情就是拿她当吉祥物的?早说啊~死鬼!这还不好办么,什么话好说什么就得了,既然人家都这么解释,她自己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本想跟那汉子绕上一大圈,但这片地实在不小,也就走一会便回来了。辛夷照那汉子所说,对这块地好评有加:“这地有聚宝之相,若在此地筑屋,必然招财进宝,年年丰裕。再则,地势平整,以此筑屋,必定承泽千年,以此庇佑此户门丁兴旺,多子多福啊。”
那汉子听了这一番话,似乎也有所放心似的,转头看看诸位乡里,拱了拱手,笑得满脸红光。“今日入第一根桩,还请诸位能赏个脸来喝杯酒。”
邻里听了这话,也都恭敬着,由那汉子领着到了不远处他家的旧宅。
这宅子果然是又老又旧,墙皮脱落,露出灰白的砖泥和深褐的木梁,和新买的这块地想必简直是云泥之别。辛夷料想能买得起这么一大块地盖房子的,必定当是有钱人,而若是有钱,怎么能一直住在这么破落的房子里头?想必定是突糟横财,一下子有了钱,才开始置办这些的。
正在那糙汉子招呼的邻里到房前简易支成的桌边入席的时候,看见辛夷,忙又朝屋里拉。“对了,您既然来了,就给老爷子看看,最近这病啊一直也不见好。您看看什么时候该预备丧事?可别跟新宅落成赶一起,那多不吉利。”
这话也噎得辛夷没了话说,也不知这儿子到底是希望老爷子能多活几年,还是赶紧早死了好。只得尴尬的笑笑,“怎的,前些日子没去找那雍神医去诊一诊?他虽说不爱问诊,但也是吃银子的,多给点银钱没准还真请得来。”
“嗨,我还不知道那雍神医?”那汉子咧嘴,不屑的哼笑:“看病是决然的药到病除,可那诊费贵的可真是要了我们这群小老百姓的命,哪有闲钱去请他!”
……没闲钱请他治病,反而有闲钱买地盖房子?
辛夷刚想说,可最后又将这话咽回肚子里,毕竟那是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的反而落人话柄。“哦……那……其实我看不看也没有什么必要,”她面对着面前的主顾,尴尬的赔笑,“这种事情还是得医者开口,这生死之事当真是不好言说……”她说到这里,不免十分实在的补充道:“毕竟这说好说坏的,你也都觉得是一面之词,不敌能有些大夫看看才能说得好啊。”
汉子听到这,也有几分对辛夷不满的瞟了瞟,“我当人家说的您这先生能有多大本事,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敢说的孬货,不过空有副算命先生的皮囊了。”
来的人已经基本都落了座,有个大嫂已经里里外外的忙得不可开交,见那壮汉还在与辛夷闲聊,不快的吆喝了声似乎是要他去帮忙。捡了这空子,辛夷也就作势道了一声‘告辞’,汉子左看看媳妇,右看看辛夷,最终只得皱了皱眉摆手进去帮厨:“算了算了,你若是忙就走吧!”
她没预备久留,转身也就回自己的卦摊,颠颠刚刚那汉子塞给她的几块碎银子——想来这一天的收入估计也就只有这点喽!
身边卖土豆的婆婆早就收摊回家,旁边的摊贩也都只剩零星几个。在下午时候太阳晒得快把人都烫熟了,可惜真是应了她的估计,这晒了一下午都没什么生意,辛夷觉得明日定要早些回家,免得白白把自己晒成黑土豆。
而正是她身上还带着太阳炙烤出的余热回到家的时候,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紫珠从屋里跑出来一下窜进她怀里,兴奋的说:“今天那个肉包子蜀黍又来给咱们送肉包子了!!”
……肉包子蜀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