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支吾了句,没吭声,只是按着手腕朝医馆走去。
这一场变故就吃了了一百两银子,估计先前还完了债,攒下来的银子也不剩许多,估计顶多就剩十两八两的。看病得花银子,吃穿得花银子,这一下仿佛又是从零开始。
不过好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的手筋骨受损并不严重,敷上药将皮外伤养好也就罢了。
姐弟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半夏帮她捧着那签筒,几次三番的望向她,可辛夷迟迟都没有说话。
“长姐……?”半夏扯了扯她的衣摆令辛夷回神。“长姐是手还疼么?”
辛夷缓缓的摇摇头,“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去?”
“还说呢……不是兰姐姐担心你么,要不也不会叫我跟着……长姐,今日、今日亏着还有我跟着,要不然……”到了家门口,半夏也止了声。紫珠和佩兰见辛夷的手上有伤,也关切的询问了好久,可她都迟迟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默默不语
这一晚上,她近乎像预备第一天摆摊似的一样的忐忑。因为都不知道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将会发生什么。辛夷将签筒里的竹签刷啦一声全都倒在桌上,用湿抹布将踩上的泥土灰渍都一一擦干净,清点着数量。
这一副卦签共有六十二签。但竹签的数量,不管怎样数,都只有六十一根。辛夷一一对照,果然发现没有第十八签。她翻开签书,上面正写着第十八签乃是上上。
看来自己是真是把这运气都丢光了么。辛夷苦笑,又静坐了一阵才吹灭了昏暗的油灯爬上床去。
“姐,别想了,还会好起来的,咱们还剩不少银子呢,别担心。”
“嗯。”辛夷翻过身看看睡在自己身边的佩兰,同她笑了笑,“有道理,等下次雍鸣雁再来了,记得都朝他要点银子,别客气。”
佩兰听她这么说,则俨然是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这才方能安寝。
反倒是辛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丢了一根算签,终究是叫她不要再算了……还是,应当再回去找一找呢?
她虽然有回去找签的心意,可奈何佩兰进山去,半夏也先去学堂念书,将紫珠一个人丢给了她带。只有好费劲的将紫珠哄去睡午觉,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已经给了一百两银子,辛夷猜今日也不会有人再找她的麻烦。换上男装,贴了一嘴巴的头发茬儿。她决定最后一次去城里碰碰运气。如果找到了算签,天无绝人之路,那就说她或许还能再继续这样的活计。若是没找到,那恐怕就真是要她换上一行了。
东西丢着容易,可找起来就麻烦多了。辛夷进了城就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冷眼和指点不断,可她还是坚持着低头四下寻找,期望能在哪里找到那算签的踪迹。她记得,这丢失的第十八签,若是算失物,乃是——
“天育黎民有五伦,原何泄露在家庭
君今能解其中意,故物依然十得成”
如果按照签文所说,这算签是十成十找得到的。但她却近乎将城里走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半点相似的踪迹。
啧,兴许已经被人当柴火丢去烧了也说不定呢?
辛夷正想到这里,刚预备放弃的时候,却反复念了签文,又灵光一闪——“家庭?”丢在家里这不可能,难道是说那算签依旧在卦摊的位置么?她说来走得也累了,干脆折回原路,在自己先前的卦摊翻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见,最终还是坐在了摊前,稍将休息。
旁边卖土豆的那老婆婆早就收摊回去了,周围只有辛夷一个人在这里,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晒着太阳痴痴的发呆。
旋而,突然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是朝她而来的。可脚步未至却先声夺人:“看来我来的不巧?先生今日看来不出摊……但我这根签该去找谁算呢?”
辛夷一愣,抬头望去,却见那俊俏公子立在暮光中,手中一根算签已经递到了她眼前。
算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见——‘第十八签’。
“怎么了?我与先生又不是第一次见,怎的这么惊讶?”他嘴角的微微浮现的笑意,优雅如微光。
沐方锦……为何来的是你……为何,此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