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皇帝面色稍稍放松了些,而后重重的‘嗯’了一声。“此话,并非毫无道理。”
人道是三人成虎,皇帝就算因为辛夷是他师妹而不信沐方锦的话,但易北辰的话少说终究还是能听进去两句的。
易北辰回过头来瞟了她一眼:“再者说,皇上,您瞧她已经吓成这样了,说些疯言疯语……大抵也都不能作数了。”
她听得这话,也愣怔怔的转过头来,下意识想要看易北辰一眼,可先在抬眼的一刻,撞见二殿下的目光。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盯着易北辰,眼中的不悦之色转瞬即逝。
“父皇,儿臣也觉得,单凭一个香囊并说明不了什么。刚刚兴许是二哥多虑了呢。”世泓也上前一步:“那人若是真与辛夷姑娘有什么干系,沐大人作为她的师兄怎会不知道呢。而这师兄妹二人对父皇耿耿忠心,万不会有假呀。”
二殿下见状,倒没有坚持什么,反倒是也跟着补充道:“如此想来……怕是儿臣也唐突了,正如三弟所说,辛夷姑娘一直都住在沐大人那儿,怎会认识这样的人。”说着,他转过头去盯着沐方锦:“对吧?沐大人。”
“多谢二殿下体谅。”
“看来,这算是一场误会。”皇帝看了一眼众人,方才转身:“回宫。”说罢,转身让下人扶着上马,策马而走。
“是。”众人应着,目送着皇帝离去,二殿下和三殿下也随着皇帝的仪仗先行离开。沐方锦走上前去将她扶起,却见她的面色已然惨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雍鸣雁,痴痴的不说话。
“辛夷……辛夷……”沐方锦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没事了……别看了……”
此时,一阵脚步声又赶了回来,几个兵卒朝易北辰请示道:“易将军,这尸首……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易北辰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将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身体嘛,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总不能‘薄待’了他。”
辛夷身子窝在沐方锦怀中,猛然的一抖,随即抓住他的衣襟,死死的。
沐方锦下意识的看着面前的易北辰,咬着牙紧紧盯着他不说话,只是将怀中的少女揽得更紧些。
此时雍鸣雁的尸首已经被拖了下去,易北辰也屏退了下人,他行了两步,来到沐方锦面前。“沐大人,您还是别这么看着我,若是把我惹恼了,我一不小心将你们之间的关系说出来,您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看来……还得感谢易将军方才不杀之恩?”
易北辰看着面前的二人,冷哼一声却不答,而后将视线落在辛夷身上,看了她半晌,转身径自离去。
直到这个时候,辛夷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头抵在他的肩上,哭泣不止。
“辛夷……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先回家……”沐方锦极力的安慰着她,可纵使如此,当他面对面前那一片被血浸湿的土地时,方才将眉紧紧的拧起,垂下头半刻无语,咬牙忍住心中的悲恸,这方才将辛夷扶起了,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带她一道回府。
当日,雍鸣雁的头颅便被悬挂在城门上示众,至于尸身,则曝尸荒野被喂了野狗。而同时,京城大门处也贴了告示,下令追查雍鸣雁的身份,能提供线索者有赏。虽说如此,可京城中人得知这番消息之后,均是人心惶惶。
但一连几日,均没有明确的消息。
辛夷以为,雍鸣雁的身份应当很好辨认。毕竟他是个医者,给不知多少人看过病,怎么会记不住他的脸呢。
而反过来想想,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能请得起雍神医的人,定然是十分有钱的大户人家。而相比之下,既然都是家里有钱,谁又愿意为了那么点儿银子而提供线索将自己也卷入事端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肯确定他正是雍神医倒也算正常。
辛夷将雍鸣雁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事情转达给了沐方锦,但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听过了就算作罢。
将重新炼好的金丹进贡给了皇上的那一天,刚好是雍鸣雁的头七。
头七本来是该好好祭奠的,但雍鸣雁此时已是重犯,若稍有不慎,怕沐家都会被牵连期内。故而白天是完全不敢大方的为他烧纸的,只敢在晚上,恨不得全城的人都已经安眠了的时候,方才躲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