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等自己手上有了银子,首先就是换下这套衣服,至于这朵标志媒婆的大红花,先摘下来再说吧。
杜云倾刚要伸手摘掉头上的鲜花,就见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后面跟了几个家丁模样和婢女模样的人来到了她面前。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上下打量了杜云倾一番,看她虽穿着只有四十来岁女人才穿的深色的衣服,妆浓鬓松,似不甚讲究的一人,然而那眉眼却透着精神,活力,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于是斟酌了一下,向前略施一礼说道:“老妪丁氏,是陈府管事嬷嬷,敢问这位娘子贵姓?”
杜云倾照葫芦画瓢回了一礼:“奴家杜氏,敢问嬷嬷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看娘子乃说媒之人,有一事相求。我们家郎君钟情徐府小六娘,欲结秦晋之好,请了媒婆数次登门,皆词不达意,不能表达我们郎君的仰慕之心,刚听家奴称赞杜娘子口才颇好,且同情有情人,又是媒道中人,于是想请娘子随我们回府替公子玉成此事。老身这里先谢了。”说完又施了一礼。
杜云倾忙搀着丁嬷嬷的手臂,急道:“嬷嬷不要让奴家误了公子大事,奴家只是途径此地,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且不了解这里的风俗习惯,更兼人微言轻,如何能保得了这个媒,还请嬷嬷另寻高明吧。”
“老妪听家奴所言,想来杜娘子也是热心快肠,如今一见,怎么如此这般不爽直,我们这里有句俗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杜娘子这般拒绝,跟亲手毁了这门亲又有什么两样。这可不是娘子的性情啊!”
“嬷嬷此言差已,小妇人有多大能耐自己心中有数,前面已有不少媒婆跨过,奴家自认没什么本事能僭越她们,实在是不必找什么借口拒绝,奴家只是担心陈家郎君寄希望于奴家这种既不暗风土人情,又不能巧舌如簧的蠢人而误了终身大事。”
“不暗风土人情该怎样,不能巧舌如簧又如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就冲杜娘子的这种真性情,这份沉稳谦逊,与老妪所见的媒婆就不一样,老妪就觉得杜娘子是能成事之人。”
杜云倾真是哭笑不得,这丁嬷嬷难怪能坐上管事一职,就冲她这几句步步紧逼的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看来今天是赖上她了。她得想办法脱身了。
那嬷嬷见杜云倾沉吟了,知道她是意欲脱身,忙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另外一个大个子妇人见状抢上一步,忙搀着杜云倾说:“丁嬷嬷说了这么久,杜娘子好歹照拂一下脸面,跟我们回府吧,只要娘子答应跟我们走了,但凡有什么差遣,我等一定遵从。还望娘子能体恤我等做下人的为难。”
“嬷嬷快不要这么说,小妇人何德何能敢差遣两位嬷嬷,但凡稍有能力,小妇人绝不推辞,只是这等关乎终身的大事,奴家断不敢轻易接手,嬷嬷还是让奴家走吧,奴家还得赶路。”说完杜云倾意欲挣脱钳制,奈何那嬷嬷似乎铁了心的绑也要绑她走了。杜云倾的小身板和那嬷嬷的壮个子根本就不在一个重量级。
这时,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十四五岁婢女模样的,状似相熟的拉着杜云倾的另一条胳膊,亲热的说道:“婶子,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不就是个上门说个媒啊,成了是您的功劳,我们家主子自然感激不尽,不成到时您也是尽了心了。您就去试试吧。”
开玩笑,试试?那可是一条腿的赌注呢,搞不好刚到这个时代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她杜云倾可不想趟这浑水,做这种赔本买卖。还是趁早溜吧!
杜云倾环顾了一下左右,见周身的家丁丫鬟婆子的把她围的严严实实的,外围还有好多指指点点看热闹的。这样被簇拥着,即使手臂不被钳制估计也是逃跑无望了,他们这哪里是请媒,分明就是强抢!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怎么办?先退一步,瞅机会再说吧!
“好了,我跟你们走,你们先放开我吧!”
杜云倾活动了一下被“扶”酸了的手腕,正在无奈之际,忽然看到侧面驰来了一英俊倜傥的跨马美少年,但见他黑发高挽成髻,面白如玉,斜眉入鬓,双目炯炯,,神情俊朗沉着,穿一件银白戎衣,斜背一把宝剑,一身正气,卓尔不凡,那形象在初春的斜阳下,也似一个发光体一样,熠熠生辉。
帅哥哎,杜云倾看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老成的媒婆的身份,而不是一个才十五六岁青春躁动的小女孩。待那少年走近了,杜云倾才回过神来,看到满身正气的他,想到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于是甩开众人向前奔去,还没到近前,不想被自己穿着的这该死的古代长裙绊了一脚,摔了个嘴啃泥。来不及起身,杜云倾就拍手蹬腿的大叫:“小郎君救我!”
那公子本来正厌恶着那媒婆直勾勾的眼光,突然见她摔在地上大叫,反倒吓了一大跳。这时只见丁嬷嬷几步抢上前,施了一礼到:“刘家表郎君,好久不见,我们家少主子正天天念叨着,不想就来了。真巧,我们刚为少主子请了媒人,请刘郎君也和我们一道回府吧!”
重被“扶”起来的杜云倾目瞪口呆,彻底绝望了,好不容易暴露自己的求救意图,不想还是别人家里人,真是糗到家了。
那郎君看到杜云倾懊恼发窘的样,刚才那种厌恶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觉得这媒婆也像小孩子一样真情流露,什么都写在脸上。
“那就有劳嬷嬷了!”那表少爷说完这句话也像押解犯人一样,骑着马跟在了杜云倾的身边。
街上早有好事之人奔走相告:陈府又抢了媒婆前去说亲。
杜云倾脱身无望,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他们后面,准备先入府再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