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使梨花压海棠
2015-10-14 作者: 风行末端
第四十四章 不使梨花压海棠
杜云倾在房间里越走越快,言辞也越来越凌冽。
她看着杨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就你那一点破事,能瞒住我?不要太贬低别人的智商而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你既然知道我是靠当镯子才开的这个婚嫁坊,你自己知道也就算了,干嘛要说给我听?这不就是告诉我你的来意与镯子有关?你高调宣布夺我婚嫁坊,可是理由不充分啊!我没和任何一个人结仇啊!
今天刘太尉带来了这个镯子,而你又如此沉不住气,我才知道你是因何要仇视我,我才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可惜,那刘太尉在你眼里是宝,于我什么都不是!”
杨慧娘终于彻底的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叫骂,此时她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子,眼里却是一种软弱的,无助的伤痛:“你没当他什么,可他却为你用尽了心思,我当他是宝,我默默的守望了他十年,我卑微的仰望了他十年,可他却当我什么都不是。”
“你当这样很感人吗?你当你这样很坚贞吗?无知!愚昧!你只是一直活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中,一直想感动自己罢了,其实你没有那么放不下他,你来婚嫁坊这近十天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杜云倾的语气也渐渐慢下来了
杨慧娘终于不再说话,只低着头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坐着,杜云倾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再看她,而是望着窗外目无表情的说道:“我婚嫁坊不养闲人,要么打起精神给我好好做事,要么明天给我带着你的那些伤痛走人。”说完带着一脸冷漠,扬长而去。
杜云倾离开礼乐司,神色缓和下来,吩咐春秀去膳房给杨慧娘弄些热的饭菜送过去,又交待春莲多派两个丫头晚上轮番看着杨慧娘,以免她想不开而发生意外,这不防一万也防万一呢。
杜云倾一天劳心劳力的忙下来,只觉得四肢酸软,脑袋空空,晚饭也没吃,交代众人不要打搅,然后就呼呼睡去,
等她早上醒来时,又是日上三杆了,刚梳洗好走到前院,就见春秀急匆匆的赶来。见了杜云倾行了一礼便说道:“坊主,说媒司来了第一个主顾。”
杜云倾一听就来劲了,真是开张大吉啊。马上说道:“好啊,我去看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了。”
杜云倾带头在前面走着,转头见春秀兴致不高,然后问道:“怎么啦?有生意难道不高兴吗?”
“不是,那个姓李的主顾都七十六岁了,走路颤巍巍的,说话磕磕绊绊,刚来还拽几句骈文,他自己说的啊,奴婢是不懂的。他说他家财万贯,是个斯文有礼的读书人,他瞧中了隔壁卖菜的十六岁的花小娘子,欲娶过去做继室,已经都到说媒司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就是不走,他说,听说我们坊主能说会道,能撮合许多难弄的姻缘。”
杜云倾闻言停下了脚步,这个那撒,这要在现代社会,保证让她又要愤世嫉俗一番。当下不是在大晋朝吗,何况自己的翩月婚嫁守则只规定不说风情,不帮娶小,也没说不撮合老夫少妻啊。只是这个那撒不是害人吗?
古时女子改嫁也不易,不像现代人家随时可撤。他这一把年纪到时腿一蹬,人家小娘子怎么办?杜云倾尽管心里有气,然而来者都是客,顾客是上帝,她总不能就这样直接把人轰走吧?那样以后她还做不做生意,何况她现在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呢,她得忍!
于是她对春秀说道:“你先去稳住他,就说我出门了,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偷偷去看一下再想办法。另外和春莲说声,让她火速派人去花小娘子家打听一下,人家是否有这个意愿,如果没有,咱们只能尽量将他打发走了。”
春秀得了准信,心里踏实多了,于是领命而去。
杜云倾做贼一样溜到说媒司的偏厅,看着那头苍白的头发颤巍巍的从这边晃到那边,从那边晃到这边,嘴里还在不停的抱怨道:“你们这坊主一点也不知道敬重老人,子曰:‘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我好歹也是一个老者,她怎么能这样待我呢?何况我还是她的主顾。她这样迟缓,拖的是我的终身大事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女子不读书就是不懂道理,不知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这样对待我,孰可忍,孰不能忍。”
杜云倾偏厅里听着那老者絮絮叨叨的念着,偶尔还来两句乱七八糟的之乎者也,下巴都要笑掉了。
她捂着嘴蹑手蹑脚的退出偏厅,坐在另一间屋子里闭目想了半天,又拿出纸笔写写画画,然后吩咐了一个丫鬟去叫了礼乐司的三个人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几个人拿了杜云倾写的东西,偷笑着出去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那去花小娘家的人回来回话了,原来人家花小娘早厌烦着这老者,嫌他总是有事没事到她的菜摊前骚扰她。杜云倾听了,于是招呼春秀并礼乐司的那几个人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几个人大大咧咧的走进说媒司的大门,那一脸横肉的胖个子中年男人粗着嗓门说道:“你们家坊主呢?我是来请坊主提亲的,快叫你们坊主出来。”说完大马金刀的隔了茶几坐在那李老爷子旁边。
另一个年轻点精廋个子的中男人也嚷道:“是啊,是啊,我也等不及了,快让你们坊主出来。”说完拖了把凳子放李老爷旁边,架了二郎腿在那里晃悠。
这时一起进来的最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手捏一柄折扇,站在李老爷面前点了两人一下,说道:“你们没看到吗?这里还有个老人家,这么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不知老吾老幼吾幼的吗?老爷子在旁边做表率也不知道学着点。”
李老爷子听闻此话,假咳了两声,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