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如意知道她们这样说谎的目的是为稳定婚嫁坊的人气和生意,她恨不能立即撕开她们这副假面具,然后将婚嫁坊弄的鸡犬不宁,经营惨淡,让这个杜娘子匍匐在自己脚下哭着求饶,哭着忏悔。
看着杜云倾平静的面容,她愈发坚定了要惩戒她,打倒她的决心。
然而她表面还是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一边给杜云倾削着毛桃,一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因为杜云倾的耽搁,说媒司里挤满了来请媒的妇人,她们里面有锦衣绣衫,贵气袭人的诰命夫人,也有粗纱布衣,满面沧桑的市井村妇,她们大多都是为自己儿子来请媒的。,只有一个年若十六七岁容貌艳丽,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坐在墙角,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指甲。
因为“一家养女百家求”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即使婚嫁坊一再的宣传,女人的幸福把握在自己手里,要求女子们也来登记,对男人也提出要求,开出条件,然而登记的女宾还是凤毛麟角,只有像齐越王府那样的财大势大的人家,大家不敢轻言诋毁和说道的,才敢将女儿在这里登了记。
因为杜云倾生病,陆纹便顶了上去,大清早便出门到东大街去吃一户新结亲的人家的纳吉酒了,春秀和春桃便在说媒司忙碌着登记那些请媒的资料,什么生辰八字,品貌官职,或良田家宅,以及男方对女方品貌家世的要求。
春桃来到一个华服裹身,珠翠罩头,满脸闷闷不乐的约二十六七的女子面前,施了一礼,便执笔问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本夫人姓章!”那女人拉着个脸。
“不知夫人是为谁请媒?”春秀问。
“那个死人!”
“哪个死人?”春秀又好笑又疑惑。
“何正仙那个死人!”章氏一脸恨意。
“何正仙谁啊?家住哪里?可有官职?年龄多大?家庭情况怎样?我们这里都要一份详细留单,请夫人照这个样式写下来。
“凭什么要我写?你们受我们的庇佑,挣我的钱,这点小事还要我做,叫你们坊主出来。”那章氏厉声道。
春秀赔笑道:“这只不过是婚嫁坊的规矩,也是为了我们能尽快帮您找到如意人选才需要的详细资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提供这些情况,我们怎么知道呢?您就委屈一下,登个记,要不,您来说,我来写,也不用劳烦我们坊主了,她还在病中呢!”
“我就要见你们坊主,谁知道她是真病假病,我家那个死人还不是经常玩这一套!”那女人霸道的说道。
面对这女人的胡搅蛮缠,春秀有点招架不住了,她朝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刻到后面浣月轩去找杜云倾救援去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家里的事解决不了就来寻别人的晦气,如此不讲道理,难怪你家那个死人要你请媒。”坐在章氏身旁屋角的那个年轻女子把玩着指甲说话了。
章氏转过头,气势汹汹的盯着那女子:“你骂谁死人呢?说谁不讲道理呢?”
“我可不是骂人哦,您刚才不登记的就是死人吗?这讲不讲道理明眼人一瞧就都知道了,还用我说吗?”那女子还在玩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都没抬。
那章氏气急败坏,站起身扑过去,抬手就要去打那女子,嘴里还骂道:“老娘的事要你管,要你在这里说嘴,我看你是缺少教训。”
杜云倾刚被春桃搬过来,见此情形正欲过去相劝。
此时身后的绿如意眼睛一转,见脚边有根断掉的木凳撑棍,她抬脚一踢,刚好绊住杜云倾,杜云倾收势不住,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绿如意迅疾的跨上一步,一把拉住了杜云倾的左臂。
那年轻女子接住了章氏举起的手。
杜云倾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站着的身子晃了晃。她感觉到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拉开了,血正汩汩的流出。
绿如意满脸焦急的问道:“杜娘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你回房去。”
杜云倾摇了摇手,吸了口气,稳了稳神。
绿如意此时心花怒放,她清楚自己那天刺伤的是她的左肩胛,这一拉,她的那些治疗不就是前功尽弃。
她恨不能指着杜云倾的鼻子骂:“叫你装,叫你狐媚,我要叫你有苦说不出,这只是给你的一点小小的教训,看你还跟我抢男人,有的是好果子你吃!”
刚才吓愣了的春桃此时赶紧上前,拂开绿如意的手臂道:“别拉我们坊主!”
然后搬了凳子给杜云倾,轻轻的扶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