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着以后?你知不知道他是王爷,他是要守疆固土,是要辅佐皇上,是要受百姓瞩目万人景仰的王爷,他应该是神,你怎么能让他为一个出身低贱,身份卑微的下九流的媒婆去劳心劳力,背污牵累呢?”
杜云倾自觉地自己心里堵得慌,她说不出话来。
老太妃继续发飙道:“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什么?是为你的痴心妄想?是为你的后知后觉?还是为你下贱的身份,卑微的灵魂?你这样的女子是不值得我搭救的,我救的是我的儿子,我不想他被你连累,不想他为你愧疚,你欠我儿子的,你也欠我的,我不想听你那些不着边际虚伪的感恩,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还债?”
如此被一个人痛骂,被一个人耻笑,鄙视,杜云倾的心由紧张到麻木再到愤怒,她虽然身份卑微,但她没有伤天害理,她也是有自尊的。
她扬了扬脖子:“云倾不愿欠任何人的债,太妃觉得云倾怎样才能还清你们的债,您尽管开口,哪怕是重拿回云倾的这条命,云倾也毫不吝啬!”
老太妃冷笑了两声道:“说得还算有血性,只是不知是否言不由衷,这时信誓旦旦,到时阳奉阴违。”
杜云倾也恼了:“云倾自然卑微,但也不是言而无信,自轻自贱的人,此言既出,云倾自会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拼力做到。”
“好,老身就信你这么一回,老身也不要你断头流血,切肺掏心,你只离我儿远点,再远点,不要魅惑他,不要纠缠他,不要痴心妄想试图嫁进王府,我告诉你,那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杜云倾摇摇晃晃的起身,脸色苍白:“王府就留着您自个儿呆够吧,小女子不屑一顾,云倾发誓,不觊觎王府,不纠缠小王爷。您请看好您自个的儿子,云倾就此别过!”
说完,摇摇晃晃的就欲出门。
“且慢,光是这些就够了吗?老死不相往来就是还债了?”老太妃走下主位,拉住杜云倾的手。
杜云倾身体立时僵硬了,这老太妃嘴里还在说着逼迫的话,行动却表现着另一派亲昵,她还是人不是?
只听老太妃放缓了声音接着说道:“你还得替小王爷谋一门好亲,这样才算扯平,从此以后王府婚嫁坊才两不相欠!”
“恕难从命,小女子身份卑微,做不了王府的大媒!”
“你不是也做了齐越王府和开国公府的大媒吗?到武陵王府你就卑微了?你还是在觊觎武陵王府吧?小王爷一日不成婚,你就一日有机会是吧?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老太妃诡笑道。
杜云倾血往上涌,一抬眼,斩钉截铁的说道:“好,这桩媒事我接了,但不知这老太妃是否有中意对象,还是全凭婚嫁坊替小王爷物色?”
“老身心中已有人选,那就是齐越王府的小五娘沈舒雅,,请杜媒婆尽早玉成!”说着拉了杜云倾的手重新往座位上送,道:“老身谈完公事,还有几句体己话说与杜娘子听,杜娘子就权且坐会儿吧!”
说完,又交代梅儿道:“梅儿,给杜娘子追加一百两黄金的说媒定金,你先出去,我和杜娘子聊一会家常。”
杜云倾再一次起身道:“定金就不用加了,至于家常,等小女子身体好了在陪老太妃,小女子先告辞了!”
“既是杜娘子一定要走,我也不强留了,只是我还得嘱咐一句,杜娘子,刘明昊小将军可是个不错的人选,到时你们之间有什么障碍的话,老身可来帮你们作主。”老太妃一面亲亲热热的送走杜云倾,一面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小女子的事情不劳太妃费心!”杜云倾冷漠的说道。
杜云倾走在街上就知道自己输了,她做不到老太妃的那种收放自如,她的心还僵在那里难受。她说不清究竟为什么难受,是被老太妃轻贱了,还是难受从此和小王爷无缘了?
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软弱好欺负的人,只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能忍受老太妃的责骂而不还击?为什么就对接小王爷的媒事那么的不满?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真的如老太妃所言那般,真的在觊觎武陵王府吗?
杜云倾开始一遍遍回忆和小王爷的点点滴滴,初见小王爷时,他的惊讶的双眸,侯府门前巧遇的戏谑,自己生病时那状似无心送去的竹简,夕阳余晖下和刘明昊意气相争,背着自己大雨中的奔走,自己受伤时,他细致擦拭血迹的轻柔……
太多的相处她已记不清了,从何时起,那个人已不知不觉的沁入了她的心腑,如今被老太妃生生一隔,她竟惊觉得有点痛,那种痛不是那种张扬撞击的痛,而是那种啮咬般,慢慢撕裂的痛,纤细而绵远。
然而自己终是没缘和他相守的,那么就让这段没有未来的情从此灰飞烟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