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笴一时语塞,的确,他这手是伸得有点长了。然而他毕竟向来就是个强词夺理,胡作非为的主,他什么时候讲过规矩或道理?于是,他眉眼一横,手臂一挥道:“本世子不和你扯那些废话,我王府承蒙皇恩,就该为朝廷效力,论爵位,我王府远在一个九品县令之上,我王府为沐风城民众控制疫情,消除祸患,有什么错?倒是你们阻挠本世子为朝廷出力,造福沐风城百姓,是何居心?”
“这话要问世子爷吧?世子爷夸大疫情,耸人听闻,封堵婚嫁坊,欲置之死地,是何居心?”季二也针锋相对。
“你个小小的家丁有什么资格诘问本世子,王府军何在,给我拿下这嚣张的小子!”沈笴话音才落,齐越王府的兵丁马上一拥而上,围住了季二。
季二一声怒喝道:“我看谁敢!”说着掏出令牌,四面一亮道:“季爷今天不是家丁,季爷今天持的是武陵王府护军令牌,谁要是敢上来,他就不是与季二为敌,而是与整个武陵王府为敌,其罪当诛!”
何结巴平时迫于沈笴淫威,屡次冲不进南大街,今天借着武陵王府的势出了头,于是也附和道:“对,衙役们,你们也……上,谁要是敢阻……挡,就是与……与朝廷为敌!”
齐越王府的那些兵丁们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动手。沈笴抢过沈方手中的武器,一边向季二掷去,一边叫嚣道:“齐越王府护军给我上,捆了这狗奴才,封了婚嫁坊,出了事情,有王府担着,临阵退缩的我诛他九族。”
那些护军本还抱有侥幸的心里,他们不希望两王府冲突起来,发生血战,这样对他们谁都没利,但听了沈笴的叫嚣,知道这两府现在是互不相让,势在一战了,于是都立刻全神戒备,持戈带发。
季二仅带了区区百人,县衙的衙役也不过十几人,而齐越王府护军众多,眼看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经过一番休息已恢复了不少体力的杜云倾不想让事态扩张,本想站出来将矛头引向自己平息事端,可是,她也知道沈笴就是个混人,跟他讲道理根本就说不通,只是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势必要将整个婚嫁坊灭掉他才甘休,自己即使站出来也于事无补,然而多拖延一刻那些兵丁们就多一点生存的机会,婚嫁坊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
于是,她松开扶着的秋凝的手,神情自若的迈步出门道:“大家且慢动手,争端皆因婚嫁坊而起,可否让小女子先说两句?”
季二没容沈笴发话便抢先说道:“杜娘子但讲无妨!”
杜云倾转头望了望沈笴,嘲讽的一笑道:“沈世子大概还没来得及关注沐风城其他地方的疫情吧,我想除了我婚嫁坊被沈世子封堵,人员得不到救治外,其他地方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沈世子要的不过是婚嫁坊的消失,又何至于此为难那些兵丁们,拿了他们的性命来给婚嫁坊陪葬!”
杜云倾此话分明就是有挑拨之嫌。果然,那些兵丁们听杜云倾一言,都只停了动作,等待沈笴的说法。
沈笴恼怒道:“休得胡言乱语,婚嫁坊疫病横行,倘不封堵,势必蔓延至整个沐风城,危害众人。”说着指了指季二等人道:“这伙人为一己私交,意欲置众人利益而不顾,我王府出兵维护,是为整个沐风城的百姓安危着想,今天,他们为朝廷而战,胜负尚未决定,何况我齐越王府将强兵广,断没输给他们的道理,何来陪葬之说?”
沈笴欲以自己人多势众的优势煽动他们与季二所领护军决一死战的情绪,季二的百来人的护军对沈笴的数百人兵丁,分明是以卵击石,眼看婚嫁坊及季二的护军被团团围住,势必难逃一劫了。
杜云倾虽知自己无力回天,但仍不放弃的转向季二和何结巴阻止道:“何县令,季统领,你们撤走吧,婚嫁坊的死活与其他任何人无关,我们甘愿被封堵,有什么事我们自己扛着吧!”
“你抗得动吗?就你那小瘦肩膀?还是动用你那张嘴巴说几桩媒事实在!”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杜云倾转头之间,就见司马季度穿了一身孔雀绿锦服,带了孙幽和一玉面少年,分开众人,强势行来。
地上立时黑压压跪了一片。
司马季度一路行来,目不斜视,似笑非笑的眼神只锁定杜云倾,似当四周无人。杜云倾的眼神也胶上了司马季度的面容,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漾开,漾开,只觉春暖花开般,漫天明媚,幸福流转,她定定的盯着他的笑容,直到他走近,走近,俯视她。
“我很好看吗?看够没有?”话语轻轻的。
杜云倾忽然惊醒过来,一把推开司马季度靠近的身体,红着脸迅速低头跪下道:“小女子见过王爷!”
司马季度嘴角噙着笑意,等他转身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