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汗应该先放开我,出去亲眼看看不就明白了,”茹茉没有睁眼,只是轻声说,“我们的解药还在桃春风的手里呢!”
傍晚。日落西山,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茹茉打开窗子,见天色渐黑,转过身燃起一根火折子,递到拓跋焘手中,很是轻松地笑道;“可汗还有力气和我出去一看吗?”
拓跋焘脸色随之一暗,手上的火折子渐渐握紧,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又缓缓放开,冷冷地望向窗外的一片背光,看不出周围有任何异动。
“如果我没说错,建昌府的侍卫们已经到达了这附近才对,你应该有所察觉吧?”茹茉说着,冷不丁地抬头,却看到拓跋焘那双锐利的眸正盯着自己。
拓跋焘盯着茹茉的眼忽地一眯,“你可真会避重就轻。”他以前绝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有那样犀利精明的眼睛,那样坚韧而强悍的性格,但自从见过她以后,他终于相信。
茹茉不轻不重说道;“桃春风找来的人,我怎会清楚?”不是她“避重就轻”,是如果不把建昌府的人搬出来,那么健锐六营就会暴露在外,这个险她是不会冒的。
“一般有谋略和才华的人都很危险,特别你还是个女人。”拓跋焘面带恼意,不一会儿,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将在门外,说着胡语...........
“你们说的是什么?”茹茉十分后悔,为啥她语言如此的单调?她既听不懂胡人的鸟语,更没把汉语说得多利索。
拓跋焘突然跨步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拉起茹茉的手,“走吧,出去。”
外面可是热闹的很,在东西南北的四个方向,一群黑衣人占据高地,有扛着朱漆雕花直扛箱、有托着金银细软小件物的,有手中拿着烧得正旺的火把,听候调遣的。
眼前的一切证实了,这场联姻礼可算是演足了戏份,茹茉看了一眼空地上神情已越发怒穿冠的桃春风,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最后对决马上就开始了!
桃春风一把夺过那道和亲的圣旨,对着拓跋焘所在的方向挥了挥,“可汗真的会娶潘妃的女儿,锦绣公主吗?”
茹茉感觉到站在拓跋焘身边的紧张气氛,终于挣脱开拓跋焘从屋里一直握到屋外的手,缓步走向桃春风,背着月光,看不清她脸上是喜是怒,但是她浑身散发的那种压迫感,让她还没开口,就已经有了足够的信服力——
“桃班主,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让中原的皇帝赐婚,不然这和亲的圣旨怎么会送到你的手里?这不合规矩吧?然后又串通建昌府的侍卫们,演了这场好戏,”茹茉首先发难,“你让我假扮冷茹茉,还给可汗闻了假的怡心醉,又在苏合香酒里下了毒,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个细作?”
“明知故问!”桃春风一副有理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吼了起来,“我没有下毒,我怎会毒害可汗呢?我也不知道这群黑衣人是哪来的,我更不会让中原的皇帝下什么和亲的圣旨,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就是知道才问的,大齐的皇帝要把最心爱的公主下嫁给我们大名鼎鼎的柔然王是好事啊,为什么选择在晚上?又一定要把这和亲的圣旨送到你手上呢?我们都知道,建昌府一直和桃班主关系密切,所以把建昌府的侍卫们引来,就是桃班主的功劳吧?至于为什么给可汗下毒,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茹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口才有多烂,但她今晚注定是要把白的说成黑的了。
桃春风急道;“你这个丑女人,难道你想让我说我给可汗下毒,就是为了让可汗娶锦绣公主吗?要知道那位小公主可还为满豆蔻,这么蠢的事,你觉得我会干吗?”
“你想干自然有好处,若你不想干,今晚我和可汗要不是站在这里,你肯定就毁掉这道和亲圣旨了。”茹茉懒得再看桃春风一眼,转头看向始终不发一语的拓跋焘,“可汗,您怎么说?”
拓跋焘只是沉默地站着,眼睛却不敢与桃春风的那双桃花眼对视,大概过了一刻钟,才说道;“本汗早就派人暗中跟踪,建昌府的人的确是桃春风引来的..........罪无可恕。”
“是,我是个细作。”第一次,桃春风用尽全力的回答承认了,然后狰狞地走到黑衣侍卫的身边,问道;“你觉得好笑吗?你真的是建昌府里的侍卫吗?”
茹茉扫过那群黑衣侍卫,大声问道;“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其中一名黑衣侍卫,低头回道;“我们的确是建昌府的侍卫,只不过被桃班主找来给柔然可汗办婚礼的,姑娘请看,我们连彩礼都抬来了,桃班主说只要柔然可汗和大齐联姻,那么就会不惦记建昌,滚回柔然去。”
桃春风不再容忍地厉声吼道;“你这个丑女人,究竟找了多少演技派?”
“不是演技派,是实话派。”茹茉冷笑道;“太晚了,也该有个了结了吧?”
桃春风忽然转向一旁的拓跋焘,脸上已没有了怒意与不甘,剩下的是满目沉稳,“可汗,请给春风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