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昌城头上吹响着哀乐,天空中飘洒着无数雪白的纸钱,有两列人马及七七四九名高僧从宽大的城门里走了出来,中间的一队六人用扛子抬着那口金子楠木的豪华棺材。送葬的兵士们全部穿上了白色粗麻布衫,手里举着纸花、挽联等...........但他们不知道,对一个假死人而言,那贡品糕点才是最实惠的。
在棺材里的茹茉饿死迷迷糊糊的,忽然棺材猛烈的摇晃了两下,仿有一道光亮透出,她心中一动,莫非营救她的人到了?
棺材外,沈约、范云簇拥在萧衍左右——在棺材里躺着的茹茉不会知道这是多么盛大的一场葬礼,虽然她更希望这是婚礼,但她没这个福气,谁让好的极端对面是坏的呢,任何时候,坏的那个永远主动先选择她。
萧衍骑在一匹白色追风马上,他眉头微微皱着,更添了几分冷峻,眼里不见丝毫的温度。“爷,马上就要出城了,城里的百姓都想再送王妃一程,可让他们过来吗?”范云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
萧衍衣袂飞扬,似笑非笑地命令,“把本王的九逸调过来,让他们好好的看住棺材,王妃安息于此,任何人都不得惊扰,否则格杀勿论。”
茹茉花了很大力气咬住嘴唇,不然她真想破口大骂,跟了他这么久了,只知道他身边有暗卫,但今日才想到,那队暗卫竟是“九逸”。浮云、赤电、绝群、逸群、紫燕骝、禄螭骢、龙子、嶙驹、绝尘,以九逸命名的一个阵队,这个阵势谁能破?恐怕她真要被关死在这棺材里了。
棺材低垂,风吹过,弓弦声起,街心忽然同时跳出几名同样身着白色粗麻布衫的人,几个翻转,从他们手中射出如飞蝗一般的箭羽,七色的箭翎在空中交错而过,可即便是这样的伎俩又怎能难住“九逸”呢?马匹交错之下,九逸摆下来宣能御之阵,瞬间将如蝗的箭羽挡在阵势之外。
萧衍恍若不闻周围箭羽之声,只目光凝视着棺材,冷冷地喃道;“茉儿,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对,她就是要离开他,离得最近之时心却离的最远,可等心离得近了,人却渐行渐远,以他的心思缜密,他的千回百转,他凡事都留一手的手段,他如何才能放过她?
想到如此,茹茉不禁也感觉到了异样,周围刀枪剑戈的声音没了,是救她的人又退走了吗?这可怎么办?眼睁睁的从棺材里再爬出去,来个诈尸吗?
棺材又动了起来,但这不是摇晃的动,是抬起棺材走动的动,四周九逸无声无息地退走,此时棺材盖是有个缝隙的,茹茉的身子半坐起来一点,从极暗的光线中望去,只隐约瞅见追风上那人笑得如醇酒一般,让她怔了一下,不明白他笑成那样是啥意思?是笑她逃不出去,乖乖的从棺材里爬出去吗?绝不,就是饿死在这棺材里,也不爬出去丢面子。
萧衍都不用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能轻而易举的制止了混乱,他不由心下一松,对着棺材缝隙,低声道;“茉儿,你生是本王的王妃,死了还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是不会让你离开本王一步的。”
茹茉气愤之下决定冲出棺材,不管这是不是他的激将法,她都要冲出去了,但哪知手指蠢蠢欲动地刚碰上棺材盖,就听到外面范云呼叫出声,“不好,他们的人又来了..........”
棺材又停了下来,茹茉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如旋风一般驶了过来——萧衍立刻吩咐九逸,让他们组成如铁桶一般的阵势,想防个滴水不漏,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如旋风般的马骑在十来丈远处停了下来,就在众兵士们以及萧衍感觉不妙时,“砰砰”两声,像是绳子撞击棺材的声音,接着只见几条银铁之精倏忽窜入云中又锁住了棺材的两端。
棺材在银铁之精的拉动下,掉了个头,茹茉以前从兵书看到过,“银铁之精”其实就是从银、铁中提炼出的精华,然后再制成细绳,但你千万别小看了它,锋利的时候,仿佛就是那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萧衍的目光骤然变冷,铁青着脸朝九逸里的绝群、紫燕骝、禄螭骢、绝尘大声道;“保护王妃。”同时他已从马上跃起,向拉动着银铁之精的骑上之人攻去。
茹茉觉得这下完了,以萧衍的武功,肯定没一会儿就能干掉拓跋焘的手下,但就在她焦急的嘴唇被咬出腥咸味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按照乐观的角度看,至少现在九逸不成阵了,只要拉制住银铁之精的人不松手,那就是说还有一线希望,因为银铁之精是砍不断的。
茹茉扒着棺材看见了萧衍直接击中了骑上人的软肋,虽然隔着很远,光线也不好,但她还是看清那骑上之人的身躯颤抖了几下,眼看就要摔落在地的时候,突然骑上之人将手中的银铁之精甩了出去,恰好甩在了追风的脖子上——额、这下倒要看看萧衍是顾他的爱马呢?还是要顾他的“死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