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茉眸子沉了沉,没有说话。
“真的胜利了,太叫人不敢相信了。”侯景喜出望外,收回神嘴角扯出大大的嘲讽道:“就这点本事,萧衍那小子也配当皇上,要怪就怪他没绑住你,真不知道你是神女啊?”
茹茉环视着周围,瞳孔一缩,眼底闪过难以描述的神色,内心翻滚道:“我不是什么神女,不怪他,只怪我......”
“你不会赢的,皇上不会让你赢的。”沈约走近茹茉,一语贯穿。什么叫赢?谁要能赢走茹茉的真心才真的叫赢吧。
岸边,整齐地涌现出三行兵士,延续有三十丈之长。每一列兵士手中都握着弓箭,弓箭的箭头全部对准了茹茉的方向。
领兵的是裴叔业,他身穿盔甲,来势汹汹。如果他的军令一下,南朝必败。
茹茉待反应过来时,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裴叔业和张稷齐心合力,好样的。”就算熟读兵书,也有失误的时候,这里的地形没有全部探察清楚,只记得在海上作战,忽略了那个岸边,给“敌人”留了可乘之机。不过她并非强者,哪能事事皆赢。
侯景紧紧盯着茹茉脸上的笑容,双眸一动不动,惶然道:“冷茹茉,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你还笑的出来,我们就要输了你知不知道?”
“输吗?”茹茉如玉的容颜上笑容绽得更大,直言问道:“侯景,你水性好吗?”
“你要跟我跳海吗?”侯景压下心中的惧怕和恐惧,带着希望道:“或者我们未必就输,拼死一战说不定还有赢的机会,不就是对付岸上那些弓箭手吗,我们的士兵没问题的,陆上也行的。”
“哈哈哈......”茹茉突然轻笑出声,半晌,笑声微落,无奈道:“经过刚刚激烈的一战,我们的兵士掉海的掉海,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跟那些弓箭搏斗了,就算牵强的去搏斗了,只怕还没上陆地,就被利箭射死了,那个裴叔业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是来真的。”
“冷茹茉,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一场阴谋,一个陷阱,还是从始至终你都在演戏?”侯景指着茹茉,失去理智地吼叫道。前一刻他以为他赢了,赢了对这个女人的信任,后一刻,他从她嘴边的笑中看到,这个女人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根本不值得相信。
茹茉上前了一步,眼眸半眯,灵动流转的目光中藏着狡黠,贴近侯景耳边,双唇轻轻动了几下,侯景闻言后眼眸突然瞪大,心中狠狠一跳,神色里全是被遗弃的悲愤和戾气。
岸上裴叔业左手一挥,右手一举,用响亮的嗓音下达着令道:“三排列队,同时放箭。”
茹茉站在船上,看着那些闪闪的箭头,脸上怡然而笑,没有慌乱和惧怕,反而还很轻松。她的目的达到了,就算死,又何妨?
刹那间,嗖嗖破空的利箭声不断飞来,一层又一层,只是那些箭射中的不是人,而是茹茉所站战船的船体上。“咚咚”箭与船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约看侯景跳海后,端着一碗安胎药从甲板走来,递给茹茉道:“这是最后一碗了,以后你就不用喝了。”
茹茉接过,一饮而尽,心情很好地道:“我怎么觉得像断头酒一样?”
沈约唇角带起点笑容道:“也许它就是断头酒也不一定呢,你还是放了侯景,就不怕罪上加罪吗?”
“曾几何时我真的把他当成朋友了,就让我尽下朋友之义吧,送他回他想回的地方,我答应过他的。”茹茉淡淡地回答道。回到萧宝融身边去,也算对侯景善始善终了。
沈约扫了眼湿漉漉的脚下,船体被利箭射穿,此时水已越进越多,若再不走,等待何时?但见茹茉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连忙喊道:“妹子,快点走吧,你不是罪孽深重,想淹死在这里吧?”
茹茉眼里带着些许探索,低声呢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就这样回去,多没面子啊,再说那不是又改变我的初衷了吗,我决不让步。”
“那你留在这里吧,沈大哥不陪你,先走了,就算坐牢,也比和船沉海好。”沈约扬声说完,扒拉开茹茉,衣袂飘飞间已到了岸上。
“沈大哥真不够意思。”茹茉咬唇,站上了船头,只觉风从四面八方卷来,她的发簪被吹落,长长的发丝如轻纱般随风飞舞,所有人不禁叹为观止,看着这个挺着大肚的孕妇就要随风而去,无法想象一般的女子谁能这样?谁让她是独一无二的呢!
就在兵士们的箭射的一波比一波急的时刻,一道震慑力极大无比霸气的声音划过海面传来,“停箭,这个敌人,我来对付。”
一下子所有的箭雨都停了下来,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凝住,茹茉身形一顿,突然感觉内心深处的东西,极力地在向外涌,那是强烈的想念。
猛然抬头,只见掠过来那人将她一扯一抱,瞬间搂住了她,抱得那样紧,她甚至可以闻到那熟悉的龙诞香味。
她失神地对上了那张普通到还黝黑的脸,接着目光上移,半晌没有眨眼地望着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