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乃文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然知道泡沫的形成是狂热和过度投机的结果，也就是说，泡沫程度超过特定限度，出现了失控状态，就会出现爆破。互联网中泡沫的成分是肯定的，问题的关键就是这种泡沫是否合理，是否良性，是否会到爆破的一刻。

因此，他觉得杨帆的话有些危言耸听，90％的网站会死掉，怎么可能？

见他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盯住自己，杨帆就知道这家伙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关键是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判断好吗？这是经过前世验证过的巨大事件，杨帆丝毫没意识到，他的思维被张乃文带动着，进入了一个有可能改变国内经济运行的大范围中。

叹了口气，杨帆心说，今儿要是不给他上点干货，他肯定不能罢休了，摇摇头，杨帆继续说道：“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从1995年至今与资讯科技及互联网相关的投机泡沫事件，在欧美、亚洲多个股票市场中，互联网及资讯科技相关企业的股价高速上升，在此期间，西方国家的投机者看到了互联网板块及相关领域的快速增长，纷纷向此一方面投机。然而互联网板块的发展是一个繁荣和萧条的周期，在这个周期中，互联网的发展太快、太神奇、也太刺激，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畴，你觉得，繁荣的另一面会是什么？这是不是虚假繁荣？”

杨帆这么一说，张乃文真的呲牙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处在了失控状态？”

“没那么严重，但一年缓冲期是跑不了的，早撤早安生。”杨帆说道。

张乃文掏出手机，也不避着杨帆，对他说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嘟嘟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张乃文语气郑重地说：“爸，是我，爷爷睡了没？在书房，我能不能跟他说两句话？对，急事，特别着急，好，我等着。”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张乃文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杨帆的预测是正确的，那么，老张家接下来会面临一波来自于互联网世界的冲击，对于张家而言，这波冲击谈不上伤筋动骨，甚至说损失的那点资金也只是九牛之一毛，但给张家造成的破坏性巨大的恶劣影响却是无法估量的，所以，无论杨帆的预测正确也好，错误也罢，他都不能无动于衷，还得提前做好防范准备。

好在这个电话并没有让张乃文等待太久，不然的话，他真有可能承受不住这份巨大的煎熬了。

“爷爷，是我……”话筒中传说一个苍老的，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后，张乃文松了口气，一口气将杨帆的分析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对方听。

杨帆能感觉出，电话那边的老人沉默下来，明显是在斟酌思考，张乃文也不敢打扰，屏气凝神，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半晌后，老人说道：“你这个消息传递的非常及时，我知道了，替我谢谢杨帆小友。”说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挂断电话。

收起手机，张乃文长舒一口气，正色望着杨帆，说道：“兄弟，这事儿如果被确定了，你就是老张家的恩人。”

杨帆一咧嘴，很不适应张乃文郑重其事的样子，眼珠子呈45度角望向车顶，说道：“快拉倒吧，人吓人吓死人啊哥。”

他虽然不清楚这个颇有点神秘的张氏家族有多大，但也明白事情并不像张乃文说得那么严重，恩人？快算了吧，哥们儿只想踏踏实实做人。

张乃文哈哈一笑，说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杨帆茫然摇头。

张乃文真心诚意的夸奖道：“我最欣赏你比我还要无耻一点。”

“靠之！”杨帆大怒，一个中指伸过去。

“我反！”张乃文立刻回击，打着火继续上路，他又说：“如果你能提出解决方案来，就更完美了，算了，也不能逼你做太多，那样对你不公平。”

“所以说嘛，张大少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事儿我不方便抛头露面，你也不会强人所难。再说了，张家家大业大的，集团里还缺这种分析型人才？说出去谁会信啊。得嘞，咱俩也别把这事儿说得那么透彻了，各自心里有数吧。”杨帆揶揄张乃文道。

“你这小子，不把话说明白会死吗？”一打方向盘，车子驶进了蔚蓝城，把杨帆放下后，张乃文开着他的沃尔沃离开。

杨帆知道，带竹子回家的美好愿望又得往后推迟一天了，一大早，陈浩就打来电话通知他，公司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他亲临指导。

看了看时间，杨帆告诉陈浩，一个小时内赶到。

哀叹一声哥们儿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啊，迅速起床刷牙洗脸，顺便煎鸡蛋煮粥，吃过早饭后，给竹子打个电话，听丫头说正在学校紧锣密鼓的排练，丫头带着点小兴奋问他，几点回去啊？多久过来接我啊？

杨帆跟她解释了一下，说见家长一事得往后推，最后在竹子不满的唠叨中挂了电话。

刚打开门，一个笔直的身影吓了杨帆一跳。